祁璎来到床边,丝毫不嫌殷明垠满身的血污,将他小心放平在自己的床上,开始去忙碌准备包扎伤口的用具。
顾西瑗进门,放下了背上的药草背篓,再腾出怀里这一堆药膏吃食,松了一口气,过去帮祁璎的忙。
“瑗瑗,走了这么远的路,你饿了累了吧?”
祁璎在灶上烧了一锅热水,搬来他那个工具齐全的木箱子,里面全是棉线、剪子、纱布之类的用具,“把这儿当自己家就是,吃些东西好生休息,这边交给我,放心他死不了。”
顾西瑗确实又累又饿,已经啃起村民送的菜饼,不算好吃,但入口清香有嚼劲儿,经历过这么一遭,也容不得她再挑剔。
祁璎回头看她毫不客气已经在吃了,完全没有因忧愁而吃喝不下,忍不住无奈地笑起来,给她端来一碗水解渴。
顾西瑗瞥他一眼,觉得这人善良是善良,挺没边界感的。
还“瑗瑗”
,谁允许他叫这么亲切的?
那个语气,搞得好像她是他家的小辈一样。
32
顾西瑗吃着菜饼,站在床边,看着祁璎褪下了殷明垠的衣裳。
少年伤重,肩上那一刀深可见骨,在溪水里冲净了的血迹,这一路又流出许多。
褪去衣物,他身上所有新伤旧伤展现人前,有些已经结痂,可见从小的毒打,比起养尊处优的皇子,尚不如牢狱里的囚犯松快。
顾西瑗嚼菜饼的动作一顿,见旁边的祁璎捂住嘴,眼里竟滚出泪来。
啊?不是吧,大哥你……
古代的郎中都心肠这么软,这么为伤患义愤填膺的吗?
每天看诊那么多,眼泪够流吗?
祁璎自知失态,吸了吸鼻子一抹泪,开始专心处理殷明垠的伤势。
他拿出了专业医者的职业素养,动手麻利,迅速止血、包扎。
只是清洗伤口时,鲜血顺着狰狞的刀伤直流,将干净纱布染红,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年眉心微皱,唇间溢出轻微的疼吟……
顾西瑗注意到,年轻的郎中眼里包了泪,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等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祁璎又细致地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不多时,打理干净的少年躺在被子里静静睡着了,墨发柔软地贴在额前、垂在颊侧,呼吸又轻又静,白净漂亮得似哪家出走的小郡主。
顾西瑗在床前看了一会儿,伸手想掐他的脸,被祈璎的一声轻唤止住了咸猪手。
她扭过头,见祈璎已经铺好了她的地铺,大抵觉得女孩儿肌肤娇嫩,他很贴心地铺了两层,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递给她。
“裙子?”
顾西瑗惊讶地捧着手里的衣裙,狐疑地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