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闻说话的时候,浣溯溪一直留神观察他的神情,她看的出严闻没有说谎。
她陷入了沉默,居然是对自己这样重要的人吗?
她自小没有朋友,算算时间,那对方应当是自己的第一个亲密好友,海匪的事她也有印象,又是浣家的救命恩人,那确实对她意义非凡。
自责之情涌上心头,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害怕伤心将其遗忘。
浣溯溪:“那你可知,她家在何处,家中又有何人?我想前去拜会。”
严闻摇头:“我方才也说了,她是你带回来的,兴许是有什么隐情,你们从不曾详细的说过她的来历,知晓内情的也只有你们二人,如今她已不在,而你又失去了记忆,便谁也不知道了。”
浣溯溪叹了口气,越听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她揉了揉额角,脑中顿顿的泛着疼,她努力的顺着严闻说的话去回忆,但越是回忆她便越觉得难受。
终于晕眩之感让她一阵恶心,转眼间天旋地转她便失去了意识。
严闻顿时吓了一跳,一把抱住浣溯溪夺门而出,口中喊着:“快来人,找大夫,找大夫,他娘的!人都死哪去了!”
终于在一片慌乱中,有人风风火火的去喊大夫,这动静也惊动了同在盐场内的虎子。
一听是浣溯溪出了状况,虎子也顾不上别的,跌跌撞撞的就赶了过来,见严闻抱着昏迷不醒的浣溯溪,立马急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严闻双目通红的说道:“她问我安的事,我和她说了些,原本还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了。”
虎子一把揪住严闻的领子,厉声道:“你不是说不让我说,那你又在干什么!严闻,我警告你,我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饶不了你!”
严闻却全然不在意,反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着虎子急道:“去,快去请王老,他知道的最多,快去!”
虎子顿时神色一凛,明白了严闻的意思,恨恨的转身去请人,没走几步脚步微顿,然后低头和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珊瑚擦肩而过。
王延锡四人在盐场的议事厅坐着,一柱香前浣溯溪醒来,大夫也给检查过身体,确认并无大碍,此刻人因为不适还在休息。
“严闻,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好端端的和我姐说安的事?不是你说的不能随便说吗?”
虎子拍着桌子,愤愤的问道。
严闻没有搭理虎子,而是转头看向王延锡,问道:“王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说溯溪问起来的话,可以说一些的吗?”
王延锡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皆是来自古籍记载,并未实际见过。”
“先前我猜测,告知溯溪详情可能会害了她,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我们不说,却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溯溪早晚会发现异常。”
“所以我才告知严闻,可以适当的告知一些真相,但决计不可说出安究竟是如何救的溯溪。”
“这原本就是为了试探记载真假,现如今看来,这样确实会对溯溪的身体造成影响,你们都切记,万不可再在她面前主动提及安,若实在不得已,也不可告诉她安是如何救得溯溪。”
王延锡又嘱托了几句关于这事的严重性,几人都纷纷点头应允,只有珊瑚从头至尾不发一言,宛如一根木头般坐在原地。
没一会儿消息传到浣远等人的耳中,一行人火速干了过来,王延锡说明一二便要离开。
他走时在珊瑚的身旁稍作停留,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想溯溪看见双亲这般难受,也是心中难受吧。”
珊瑚的身子微微一震,目光落在浣远一行人的身上,那焦急的模样即便不说话,也能从通红的眼眸和颤抖的双手中察觉一二。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浣溯溪和严闻的大婚之日便到了。
这期间,浣溯溪不再问起关于安的事,就好像自那天后再度忘却了一般,而其他人也很默契的没有提及。
内心纠结的珊瑚,只能借口躲避,尽量减少和浣溯溪的碰面。
可珊瑚毕竟是浣溯溪唯一的贴身侍女,所以出嫁当日她定是要在一旁贴身侍奉的。
成亲的日子是找人算了生辰八字选的黄道吉日,可偏偏不知怎的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到了快迎亲的时候,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不过海边的气候时常变换莫测,大家倒是也早已习惯,只是这雨势是在太大,迎亲之事便只能等等,等雨势小些再继续。
未成想这一等竟过了晌午也不见雨停,浣溯溪只能无趣的待在自己的房中,她有劝过,实在不行便等明日也行。
但是被母亲数落了一番,说是成亲的日子那是有讲究的哪能随意变更,态度丝毫不容动摇。
浣溯溪倒是无所谓,毕竟她今日早早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费时费力她也不想再来第二回,再者她本就是和严闻走个过场,所以晚些就晚些吧。
可说来也奇怪,她看着外头的雨势,却莫名有种安心感。
看向站在门口坐立难安的珊瑚,浣溯溪无奈道:“珊瑚,你怎的也这般耐不住,莫不是你还介怀我和严闻成亲的事,请人做法降下这雨?”
珊瑚心中思绪万千,被浣溯溪这玩笑话一激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说不定是安小姐在天有灵,不同意这婚事,这才降雨阻止。
想着珊瑚不禁摇摇头,暗嘲自己当真是疯了,才会有这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