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日记本的空白页,上面黏着一张看似很寻常的旧报纸剪纸。
我立刻意识到,我这一天低着头不停在念的就是上面的新闻。一则让我听过无数遍倒背如流的新闻。
那是半年前,城北流浪汉在地下车库,咬烂了走失宠物狗的脸。
不同于过往,我是头一次看到报纸上,有张巨大特写的流浪汉的脸。他只有半边破烂的脸皮,正捧着一团模糊的血肉撕咬,佝偻着,直勾勾盯着镜头外。
就算日记本摊开的角度那么歪斜,还是倒着的。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徐佑。
“啪嗒。”
可乐被放在床头柜上。
徐佑不知何时走了回来,站在我身边,也无声探过身,向屏幕内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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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一见本章作话。
万千纱幕,夜母慈悲
“啪嗒。”
老旧的鼠标响了一下,屏幕里的画面进一步被放大。
镜头在形变。
起伏在旧报纸上的烂脸,被视野拉长,扭曲,像是正斜看着屏幕,要硬生生挤出一颗眼睛来。那只手就在这副纸头像后方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在那张血淋淋的脸下,横接出惨白的一截。
就好像那张似笑非笑的扁平血脸又长出一截弯曲细长的脖子,正趴伏在地上,反曲起看不见的四肢。
我背后的人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余光里,一张脸就伸长了探在我的肩膀处,直勾勾盯着屏幕反光里的我。
“啪嗒。”
一小块粘稠的脸皮掉了下来,挂在那张脸的下巴上。
然后掉进了我的衣领。
缺失脸皮的地方暴露着肌肉和脂肪,如果在黑暗中模糊看过去,大概会误认为是一只血红的眼睛。
啊,我一直以来听到的啪嗒声原来是这个。我那天自以为对视上的,是一张紧紧贴过来的破烂脸皮。
“可乐呢?倒啊。”
我说,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也变得无比异样。
摔翻在地的监控伙计张合着嘴,窒息地在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气流,看着我的背后。
“咝……”
气泡沿着玻璃杯的杯面缓慢上升,顶开了杯壁上残存的牛奶滴液,把整杯液体变成某种混浊的颜色。
我没有去想,那个杯子里会掉进去什么,只是握紧杯子,抬起来,送到嘴边。
冷汗爬满了掌心,杯子在手里打滑。
那张脸更近了。
整个咽喉的肌肉都在痉挛,我不得不用力咬着牙关,才在浑身不自觉地战栗里,挤出来第二句话:
“监控室现在没人了吧?安保怎么做的?还不去安排?”
背后的脸咕嘟起伏了一下,嗡嗡地,微笑回答我:“好的,少爷。”
随即是脚步声,一步,一步,一步,一直到了门口。
我没动。
那张脸还在我的肩膀上,咧开嘴看着屏幕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