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与两位紫袍耆老议政,福元侍立一侧。
闻言,沈弱流道:“两位爱卿暂且退下罢……”
话音刚落,霍洄霄已经踏入殿内。
他径直走到殿中间,按着肩头躬身,“草民霍洄霄参见圣上!”
偌大的垂拱殿登时阒无人声,连风都不敢再吹起琉璃珠帘发出一点声响,福元,两位大臣,殿内侍立的宫人,都将目光投向霍洄霄——
他唇畔勾着轻蔑的笑,目光不加掩饰地直视着大殿正中。
福元瞄了眼圣上,悄声提点,“世子爷,见了圣上,要跪。”
霍洄霄置若罔闻。
简直猖狂至极,殿内更静了,御座之上,“垂拱而治”
四个大字压得人喘不上气,两个大臣对视一眼——城门失火,必将殃及池鱼,当机立断开口,
“臣等先行告退。”
看不清珠帘之后圣上神色,只听他道:“去罢。”
两位大臣退出殿外。沈弱流隔着琉璃珠帘,打量殿中狂徒——
一身玄色武官服制,微卷的墨发齐齐高束,早听闻北境王妃是异族人,这人眉骨与鼻梁高挺,剑眉凌厉,应是肖母。
而深眼窝里的那双狭长的眼睛,茶汤色眸子,本该尽显风情的,却在他凌厉五官的威压之下,亦十分凌厉,犹如盯着猎物的鹰隼……那双眼毫无忌讳,避也不避,正隔着珠帘与他目光相接。
……他脖颈上还戴着串什么东西。不伦不类,流里流气,目中无人。沈弱流收回目光,心下评论。
“世子爷……”
福元再次提醒,却被打断:
“福元呐,”
沈弱流声含笑意,开口,“世子英雄恣意,在北境自由惯了,朕面前,便不需尊那些繁文缛节。”
这头北境的胡狼不将他放在眼里,沈弱流并不意外。
反倒今日他要是进退合礼,才叫人意外,这位世子爷,进京小半月的“人设”
可是挑达无度,纨绔草包。
“谢圣上体恤。”
霍洄霄挑眉,看向御座之上,却被层层细碎琉璃珠帘挡去视线,无法看清,只从缝隙,瞧见一只手,轻轻搭在御座扶手上,指节修长均匀,肤色白的近乎透明,圆润的指尖透着淡粉,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扶手上轻叩……
手都长得跟娘们似的,霍洄霄心中嗤笑。
“北境王世叔,他老人家身子可还硬朗……”
沈弱流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朕和皇叔都很挂念他。”
两年前,他登基。
曾示好于北境王,当时他就用同殿中这头胡狼一般的双眼看着自己,说了四个字——韬光养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