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两天相比,人群里已经几乎看不到小孩了,虽说那些孩子被查完就放走了,可是也太吓人了。尤其是那些年纪小的,有的回去就给吓病了。
出城啊,什么时候不能出城?那就不要带着孩子一起出城了。
几驾骡车缓缓走来,纸钱纷纷而落,远远放去一片缟素。
城门口聚集的人们不约而同让出道路,出殡的啊,真是秽气。
北直隶这一带的风俗,出殡都是在天一亮就要起灵,守城门的旗手卫早就见怪不怪,他们的目光在出殡队伍里扫过,有少年人,但是年纪大了些,十八、九岁了,不是护国公府要找的人。
德善还没有到,他到与不到都一样,因为旗手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会把那些小孩子带出来看管着,等他到后辨认然后再放行。
无论他是上午来还是下午来,那些孩子都在那里,就是哭死也没有人敢放他们离开。
终于,城门的人看到了两个孩子,都是八、九岁的模样,穿得破破烂烂,没有大人带着,只有他们两个人,重要的是,他们长得都很俊俏。
护国公府那位善爷说了,他们要找的是两个长得俊俏的孩子。
城门的人眼睛越发明亮,冲着面前的那群送殡的挥挥手:“快走快走。”
两个孩子被从排队出城的人群里拖了出来,一个哇哇大哭,另一个连忙哄他,穿着皮靴的大脚踹上去,孩子被踢得飞了起来。
这是打人啊,连孩子也要打!
众人的目光汇集在那个飞起来的孩子身上,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敢说话,喧嚣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一双手接住了飞起的孩子,孩子吓得止住了哭声,一张小脸煞白煞白。
他被吓坏了,忘记了皮靴踢在身上时的疼痛。
接住他的是一位少年公子。
这公子只有十四五岁,身穿狐裘,腰佩明珠,在这拥挤的城门前,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
他把孩子轻轻放下,城门的人脸上早就没有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热情真诚。
“杨世子,您来了。”
杨世子?
姓杨的?
护国公府的世子爷。
原来是他啊,难怪他敢接下那孩子。
少年微微颔首,指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不是他们,放了吧。”
“好好,这就放,这就放”
,城门官亲自说道,又指指两个孩子,“你们还不快谢过世子爷。”
两个孩子兴许是吓傻了,神情木然,一动不动。
杨锦程微笑:“好了,让他们走吧。”
城门官挥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走。
一个孩子反应过来,拉着另一个快步离开,两人走出很远很远,把门内门外排队的人群甩到了身后。
先前被踢飞的孩子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向巍峨的京城城楼,轻声笑了:“那就是护国公世子杨锦程啊。”
“辛拾,你管这个干嘛,快点走吧,我们已经耽搁得太久。”
另一个说道。
辛拾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眸子里泛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戾气。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辛拾,你如果再这样,我就要告诉屠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