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
“不用你管。”
叶悠然扭过头去。
“悠然,”
叶铿然注视着他,言简意赅地说:“我后天回军营。”
本来打定主意什么也不听的叶悠然愣了一下,半晌,终于本能地问了一句:“这么快?”
“战事吃紧。”
叶铿然说,“成亲以后我住长安,见面少,你照顾好爹,自己保重。”
叶悠然这才想到,哥哥“嫁”
到女方家里之后,能见面的机会的确更少了,这个时候他该说点什么?说“你放心地入赘去家里有我”
、“到了别人家伺候好岳父岳母舅兄哟”
还是“听说未来嫂嫂很彪悍别怕你被欺负了就大胆地回来还有爹和我”
?
无论哪种听起来都有反讽意味吧……叶悠然只有嘴角动了几下,还是无所谓的表情:“哦。”
长大后,他们兄弟的相处方式一直就是这样。
叶悠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脑子浑浑噩噩的,连蛙鸣也寂然停歇的深夜,少年却清晰听到了自己内心汹涌的遗憾。
那只穿山甲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过来了,在他脚边撒娇地转圈。叶悠然拎着它的脖子,任由穿山甲短短的四肢乱蹬,蹬得少年也有些心烦意乱。他逗着手边的穿山甲,第一次怀疑它是否真的会长成龙;又或者,第一次开始怀疑……它能否长成龙,是不是真有那么重要?
人生总有些时刻,会对自己多年用尽气力追求的东西心生微微的动摇。那种疑惑,比被群星撼动的夜色还要沉默和纷乱。
“嗨,”
一个声音笑眯眯地从窗口传来。
“谁?”
叶悠然抬起头,眼里没有平时慵懒的优雅,冷冰冰的烦躁和敌意一览无余。
裴将军的脸出现在窗口,手里拎着半沓破烂的符纸和一壶没开封的雄黄酒:“你们的东西,掉在我那里的。”
“……”
“你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吧,”
裴将军不请自来,把那壶雄黄酒摆在桌上,“但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想喝一杯?”
叶悠然的确是第一次喝酒,他试探地喝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味道怎么样?”
裴将军乐了。
“……不好喝。”
叶悠然瞪着他,“你们军营里能喝酒吗?”
“不能。”
裴将军将杯中酒享受地喝完,“但我会偷偷喝,偶尔开个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