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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此时城门刚开,守城的将士却个个精神抖擞,不似往日那般懈怠,往日进出城的百姓也被要求延迟出城,似乎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
城门口,宣化府的一干重要文武官员并列于城门两侧,清晨的风还冷得很,吹的人眼睛生疼,但却无人敢抱怨半句,中央停着辆装饰着金饰银螭绣带的青缦马车,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元南聿与众人策马直奔宣化城下,见众人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一眼就看见人群中央那个面如冠玉,气质俊逸出尘的锦衣墨氅男子。
元南聿嘶声喊到:“二哥!”
这个与元南聿容貌有**分相似的男子正是燕思空,他眸中透露着热切的喜悦神色,正大步向元南聿走来。
元南聿下了马,文武官员在此,也不好失了礼数,正要跪拜,却被燕思空用力揽住肩膀,他抓握着他的后颈,哑声道:“傻小子,你可算回来了。”
兄弟二人数月不见,彼此间都十分牵挂,燕思空揽住弟弟,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除了脸晒的黑了点,身子倒还结实的很。
燕思空却不放心,问道:“这一路走来顺利吗?”
元南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除了吃不着酒肉,人瘦了些,还算顺利。”
燕思空道:“早就知道你路上餐风露宿定然辛苦,酒肉早已在府衙里备好,就等着你回来了。”
二人边走边聊,元南聿忽驻下脚步,不无担忧地说道:“我只得一人逃出,曹将军和去时带去的两千将士还滞留京师,我怕陈霂会对他们不利。”
燕思空宽慰道:“这两千多将士是北境四府的将士,也是大晟朝的子民,陈霂不会滥杀无辜,只是曹将军怕是要受些罪。不过无妨,待过些时日,我自会想办法让朝廷放曹将军回来。”
听燕思空这样说,元南聿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心中只认燕思空是天下绝顶聪明之人,若他说能办到的事,自然是难不住他的。
接连十几日的奔袭,一路上三餐不继的时候总是大多数,听燕思空说早已备下了酒席,元南聿更觉饥渴难耐,他爽快说道:“你我兄弟数月未见,今日必须喝个痛快才是。”
第13章
“二哥,我觉得你这半年过的应当不差?”
燕思空奇道:“何以见得?”
元南聿朝他眨了眨眼:“比我年前走的时候居然还胖了些。”
酒席散后,元南聿未回自己房内休息,他与燕思空半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索性晚上就赖在燕思空屋里睡下,两人俱是身高体壮的男子,挤在一处躺着,本来还算宽敞的床铺竟有些逼仄。
燕思空听他这样说,抬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见果真如此,笑道:“是有些胖了。”
“我不在这半年,二哥你掌管北境四府政令事宜,是否辛苦?”
元南聿将手搭在燕思空腕子上探他脉象,片刻后,知他的身子如今才算好全,只是怕他操劳,不好生顾惜身体。
燕思空知道弟弟挂念自己,心底很是欣慰,“不过都是些寻常公务,还应付的来,只是如今辽北又有新动向,让人省心不得。”
元南聿滞留晟京时,常与陈霂商讨辽北兵事,如今阿勒根在辽北七州备军备战,金国时常有小股骑兵入境挑衅,莫说陈霂也认为收复辽北七州的时机已到,怕是封野更是早一步想到此事。
“那封野是要作何打算?”
“他最近时常与我议论此事,金国继位者阿勒根穷兵黩武,却又量小才疏,不是个可堪大用的圣明君主,他这样的人能继位,怕是金国的气数已尽。”
燕思空哂笑一声,似是对其很是不屑,转而又道:“如今封野在北境四府经营数年,这些年休兵养民,虽不说兵精粮足,但已经可堪一战。”
兄弟二人就此事谈论许久,又忆起当年韩兆兴丢了擎州,昭武帝放弃辽北七州,晟朝丧权辱国之事。
辽北七州的百姓当年被迫内迁,辽东自此再无天险可守,若不是小小的广宁临危受命,两次抵挡住卓勒泰的铁骑,怕如今的大晟江山早就被番邦割占,改朝换代,成了蛮夷的天下。
辽北七州,是每个大晟男儿心中的痛。如今时机已到,封野与燕思空儿时的理想近在眼前,故跨过潢水,将金兵彻底赶出大晟的疆土,收复丢失的故地,已经被封野提上了日常议程。
一说要和金国人开战,元南聿立马坐了起来,他脸色微红,眸子里流光闪烁,看起来有些激动。
“若是与金国人决战,此战定不能少了我,我必得请缨,叫封野许我做前锋将军。”
燕思空笑了起来,“自然是落不下你,将你从京师急惶惶地迎回,你当是为何?”
“莫说是封野,便是陈霂也想与阿勒根决一死战,将金国人彻底赶出辽北的土地。”
元南聿心直口快,只是提到陈霂名字时,神色开始拘谨起来。
燕思空很快捕捉到了这一瞬的变化,他试探道:“我们收到探报,若北境对辽北用兵,朝廷到时必定插手,与陈霂合兵看来是无可避免了。只是你滞留京师许久,陈霂对你一再封赏,许你做朝廷的右都督,又额外赐了爵位,如此厚赏,他这是何意?”
燕思空目光炯炯,直逼元南聿的眼睛。
元南聿几不敢与他对视,他在燕思空的脸上扫了一眼,旋即低下头,将目光定到了床脚的矮凳上。
“如今天下局势已定,封野与陈霂已不再针锋相对,他对我存了惜才爱才之心,想将过去恩怨了结,留我在朝廷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