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
老汉用拳头一敲手掌,恍然大悟道。
沈宋瓴这家伙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云探探一直对他的盗窃行为耿耿于怀,曾立誓要将他绳之以法。这会儿许是沈宋瓴又偷了谁家的宝贝闹到了衙门处,六扇门又抓住了什么新鲜的线索,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明了事情缘由后,齐同晏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青枫的主要职责是保护齐同晏的人身安全,因此总是片刻不离,想来对这事也是一无所知。齐同晏索性不再理会,抬脚跨出舞乐坊。
月初东升,街巷交错,各色摊点在街道两旁缀饰。杂货商们卖力地吆喝着,引来无数人声,造就一片繁华景象。
“周伶的事,回去派人送一封信到左丞相府上,就说我瞧着他心生喜爱,想留在身边。”
“是。”
徒步回到燕王府时,齐同晏随口问了句周伶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他在后院练剑。他心下惊奇,撇下青枫后便悄悄来到后院,借着茂密竹林的遮掩,观察着黯淡天幕下的周伶。周伶的剑招很乱,只是在没有章法地随意劈砍,又偏偏每一下都是使足了力气的长久停顿。
破空声阵阵,时轻时响,周伶一个不稳,剑柄从手中脱落发出“哐啷”
的声响,人也摔倒在地。他漠然地爬起身,淡定地弯腰去拾掉落的剑。
“你想学剑吗?”
齐同晏从竹林的阴影处走了出来,声音不咸不淡。
周伶的里衣已经被汗液浸湿,额头也遍布汗渍:“想。匕首也行。你会教我?”
“可惜,我会的只有剑与弓。”
齐同晏轻而易举地顺过周伶手中的剑,“你还小,不适合用这把剑,明日我带你去挑一些新的。”
周伶手上拿的,正是齐同晏随手不知道放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剑。
“多谢殿下。”
齐同晏摩梭着剑柄处繁复的花纹,随手挽了个剑花,上前几步来到中央空地:“怕你晚上惦念着这事睡不着,先给你示范一遍。”
周伶识趣地退开几步,而齐同晏恰在此时随风起舞。他足尖轻点,脚下几步虚移,身形如月华白练的延伸,在月色中一展敏捷身姿,带动着衣袂的翻飞,凌空飒飒作响。
收招时,齐同晏将锋利的剑刃架在周伶脆弱的脖颈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不过分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你,条件是无论你做什么,都必须以燕王府的利益为先。”
他将刃身微微向前一递,周伶的脖子上顷刻间出现一道血痕,“要知道,我不信任你。”
“我知道。”
面对锋利的剑刃,周伶无动于衷,垂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很好。”
他收了剑,交给一旁的下人收好,又对周伶道:“跟我过来。”
也不管周伶听没听话、跟没跟着,他径自走入自己房内,翻找着什么。
周伶跟着他进入房里,站在桌边,漠然地看着齐同晏,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
“过来坐下。”
再回过神时,只见齐同晏翻出了绷带、草药、金疮药等物品,招呼着周伶坐在椅上。周伶也不推拒,看懂齐同晏的意图后顺从地坐下,微微扬起脖子好让他更方便上药。
“十二岁的年纪,本是不够做我近侍的。这小身板,别人只会以为我在带小孩,而我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多吃点,多锻炼,把身量给提上去,等你什么时候不再是一副瘦骨嶙峋的幼儿模样,我才会正式把你收为近侍。”
齐同晏熟练地在周伶的伤口上清洗、敷药,最后又缠了一圈绷带,“在此之前,你就跟着青枫,他会告诉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近侍。”
“如果你想找左丞相报仇的话呢,我也不管,但前提是不能牵扯到旁人,而你现在还没有这种能力,所以安分点。”
齐同晏撂下这句话,拍拍周伶的肩膀示意他起身:“行了,回去吧,这几日记住伤口不要沾水,换药的时候自己来或者喊别人帮忙。”
周伶没应,但齐同晏知道他听进去了。
送走周伶后,齐同晏在心里盘算着明日给这小子找把合适的剑的事。
“青枫。”
“殿下有什么吩咐?”
青枫夜间一直都在齐同晏的外头睡着,随叫随到。
齐同晏想了一想,道:“明日我带周伶去买些适合他用的剑,多带点现银。”
“好。”
至于竹篁,他不需要多加费心。竹篁向来懂事,此刻已经着手调查周伶的底细了。
翌日,趁着大好日光,齐同晏正要遣人去叫周伶,忽有下人来报左丞相登门拜访,此刻正坐在正厅。
“左丞相?他怎么突然来了?”
要知道平日二人素来毫无交集,此番前来,只怕是为周伶一事。齐同晏不作他想,依着礼数来到正厅迎客:“不知丞相大驾光临,希望本王府上的下人们没有出什么差错。”
他缓缓落座,客气地问道:“丞相今日怎么有空来本王府上做客?”
年逾四十的左丞相堆起满面笑容,笑呵呵地与齐同晏互相客套,几番过后才切入正题:“听闻昨日下官府上的一名孩子冲撞了殿下,殿下无恙吧?”
“那么点大,撞不死本王。”
齐同晏挥挥手,表示不在意,没有注意到左丞相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
“下官府上的人说,是那毛头小子硬赖着殿下,殿下无奈之下才将他带回去的。”
左丞相试探道:“这孩子年纪小,尚有许多不懂的地方,留在殿下身边,只怕会日日冲撞殿下,碍殿下的眼,不如还是把他放在下官身边,下官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再次惹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