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棠嫌弃了捂住鼻子,走到几人中间,抬脚就踹,无差别拳打脚踢,这些人酒劲儿还没过去,虽然被打醒了,可神智并不清醒,夜色又暗,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打晕了过去。
苏海棠下手落脚都有分寸,专门避开内脏,往同感神经敏感的地方打,出了气,学着沈毅帮人的法子把四个人绑结实后再用绳子串在一起,系在窗框上。
第二天一早,苏海棠苏海棠去隔壁查看,见有人似要转醒,干脆全部又胖揍一顿,再次打晕,这才放心离开。
她先去公安局,一大早的沈毅不在,她又急着去学校上课,便向值班警察报了警,警察不敢大意,连忙组织人去现场。
回到宿舍,苏海棠并没有提及此事,拿了书,跟着舍友了教室。第一节课是《农业基础知识》,原本上课的老教师心脏病住院,据说这周会有新老师给他们上课。
苏海棠来到教室,选了第三排座位,翻开书正准备预习,班长包小丽坐到了她身边:“海棠,我听说咱们新来的农基老师不但年轻还特别帅。”
包小丽的父母都是华中农业大学的老师,一个教土木工程,一个教英语,可她坚持选择了农学,能坚持自己的选择,一定是个纯粹的人,苏海棠对她观感不错,平时上课也会和她坐在一块儿。
大约是家里的关系,包小丽的消息特别灵通,经常和她分享学校八卦,在这点上,苏海棠觉得她和林月有的一拼。
“你见过了?道听途说可做不了准,也许他是个秃头大龅牙呢?”
苏海棠不以为意,翻开书开始预习。
她上辈子不是农学专业,也从没想过学农,但这辈子学了,那就好好学,何况她拥有植语技能,其实和这个专业也蛮搭调的。
“咦,我可不想要秃头大龅牙的老师上课,”
包小丽一脸嫌弃,“会影响我听课的心情。”
“那你可以放心了,我并不秃头,也不是龅牙。”
走廊里一个消瘦的身影经过包小丽和苏海棠的课桌,缓步走上讲台,转过身看向两人这边。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背影,苏海棠心想这个老师他应该认识。
“嘶——”
包小丽倒吸了一口凉气,抓住苏海棠的胳膊用力摇晃起来,“海棠,海棠你快看,老师好帅啊。”
苏海棠微微蹙眉,先抽出胳膊,这才抬起头看向讲台上的人,果不其然,是她认识的。
却说教苏海棠他们《农业基础知识》的教授冯博远早些年因大运动,下放江城最偏远的平皋村劳动改造。
文跃进父母也在那个村子改造,一块儿住在牛棚中,起初两家人并没有来往,有一回,文跃进落水,正好被经过的冯博远救了,文家感念冯博远救命之恩,一来二去,这才熟悉起来。
冯博远原本有妻儿,大运动时一群人虎视眈眈冲进家里,翻箱倒柜,把他和妻子绑了压出去,年仅三岁的孩子没人管,追着父母出门,从楼上摔下去,等俩人游街回来,孩子尸体都僵硬了。
妻子受了刺激,抱着孩子尸体从楼上跳下去死了,他自此一蹶不振,之所以活着,一方面是觉着就这么死了,他们夫妻的冤屈将永远无法昭雪,另一方面他认为自己没保护好妻儿,死了也就解脱了,活着才能自我惩罚。
下放后,冯博远犹如行尸走肉,自从救了文跃进后,还是孩子的文跃进便总是缠着他,请教他农学上的问题。
一开始冯博远不搭理文跃进,可文跃进锲而不舍,他也有些过意不去,便回答问题,文跃进有好吃的都会偷偷藏起一些留给他,他生病不舒服也会天天过来看望,久而久之,倒是抚慰了他内心的部分伤痛。
高考恢复后,冯博远鼓励文跃进参加高考,并给他系统补习,文跃进不负所望,考上了他下放前的大学——华中农业大学。
大学期间,文跃进一直致力于为父母和冯博远平反,碰了不少壁,三年前他父母平反回城,两年前,冯博远平反返回江城,继续在华中农业大任教。
冯博远下放期间受了不少苦,身体亏耗严重,回城后文跃进劝他退休,但学校缺老师,特别是他这种在农村实践过的老教师,故而他一直不肯退休。
文跃进大学期间成绩优异,专业课知识冯博远在牛棚几乎都给他教过,冯博远身体不好时,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休息,让文跃进帮他上课,有不足的地方下节课他再补充。
校方一时也抽不出教师代替冯博远,便默认了文跃进代课的行为。
起初不少人有意见,后来发现文跃进的课并不比文老师的差,甚至更有趣后,反对的声音才慢慢消失了。
文跃进本科毕业后直接考了冯博远的研究所,一直在农科所搞良种栽培方面的技术,这次去各个村子挑选试验田,也是为了验证不同土质对良种栽培的营养。
冯博远心脏病住院,校领导打电话给农科所,借调文跃进过来代课。
文跃进从小林村回来后,又被派去研究良种培育,一直在封闭式工作,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一直没去华中农业大学了,这次若非老师生病,领导也不会让他暂且把手上的研究工作交给别人,去学校代课。
冯博远不过五十出头,瘦成一把骨头,平反后回到学校,家里原本的房子已经破旧不堪,根本无法住人,学校住房紧张,他一直吃食堂住宿舍,又要忙学校的教学,还要搞农科所的研究,吃不好睡不好,身体扛不住,今个儿也不知怎么了,心脏一阵绞痛,若非住在宿舍被同学发现,估计就这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