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可外面就是没有丝毫动静,难道这屋子的隔音有这么好吗?
谟吉趁她错愕之间反手夺了她的刀,拿在手上耍了几下才丢到一边,挑着眉说道:“我的人守在外面呢,方圆五米,没人进得来。放心,咱们说的话外面也听不见。我都这样诚心诚意地帮你瞒着身份了,将军就不能考虑考虑嫁给我吗?”
云昭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起身走到门口,毫不犹豫地把门打开。行,外面的人进不来是吧,老子出去总行了吧?
骆萱疑惑:“这就让她走了?正事还没说呢。”
“回来了。”
果然,谟吉不过抬了下腿换个动作的工夫,云昭便提着人又进来了。她把门砰的一声关上,吓得屋子都抖了三抖,就连远处守着的小吏都耸了耸肩。
进屋门的时候顾文若还很是诧异,这人怒气冲冲得把自己揪进来干啥呢?不过待他看到坐在桌子前边,连根毫毛都没少的谟吉,他立时明白了。
顾文若的面色始终是平淡的,就算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点惊讶,旋而也便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与温和。他甚至没有一点疑惑,还能笑容和煦地跟二位见礼:“王子殿下,骆萱公主。”
云昭把顾文若按在桌案前头坐下,问道:“两位不介意我带着军师吧?”
这分明就是先斩后奏啊,云昭都已经把人给提过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于是四个人面对面坐着,互相端详着,就是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的。
到底是云昭先憋不住了,她说:“此番进京,还想请王子殿下帮我个小忙。”
她心里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我饶你死得痛快一些。
“好说。”
谟吉点着头说,“嫁给我。”
“不可!”
顾文若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惊异。他紧紧盯住谟吉,又看了看云昭。他心想将军你倒是给个眼神给个提示啊,您现在算是什么身份啊?顾文若想了半天,也只好说:“这不合礼法。”
“礼法?我们北狄没有那么多的穷讲究。”
谟吉掏出一方兵符,又取了腰间悬着的令牌,又摸了摸胸前的吊坠,统统拿出来摆在桌案上。他看着云昭,志得意满道:“别说是一点小忙了,这些都是你的——兵、权,还有我们王室的传家宝,另外跟我去了那边还有更大的惊喜,将军保准会喜欢。”
云昭却是瞧都没瞧一眼,转头看向了顾文若,问他:“方才我同王子殿下说过了,鄙人有家有室,可他偏偏不信,不如你来帮我说说?”
将军将军,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烦请告知身份!顾文若合理怀疑她就是故意的,他现在不光得猜测谟吉和骆萱知不知道她的身份,还得猜测她知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总而言之,他现在脑海里的思绪纷乱得很,他得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杂乱之中似乎又有一条无形的线,不过思量片刻,顾文若的心中顿时清明——云骁有没有成婚这件事在大兴一问便知啊。
既然云昭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就是谟吉他们已经知道了。想通的那一剎那,顾文若的心口忽而怦怦跳动起来,手指微微颤着。他探寻似地看向云昭,似乎已经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这才温言开口道:“请王子殿下海涵,顾某与夫人家庭和睦、生活美满、恩爱非常,实在不忍拱手让人。”
“嗯?”
谟吉见云昭并没有反驳,甚至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有些倦意,他笑了一会儿才终于摇了摇头,“我实在没想到,云大将军会喜欢一个柔弱书生。不过没关系,我欣赏你,你自然也可以欣赏别人。当然了,我还是很有把握让你欣赏我的。等到了那一天,记得来找我。”
云昭冷淡开口:“谢过王子殿下的欣赏。”
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等哪一天,我亲自提刀来杀你。
“至于你说的小忙嘛……如果你指的是要我在御前状告大兴的陈王殿下,那小王可得好好收点报酬。”
谟吉指了指病榻上快要一命呜呼的假谟吉,不由唏嘘道:“这可是玩命的事,云大将军打算如何回报我?”
顾文若的神色立时冷了下去,温柔的态度也被他收了起来,甚至有些严肃地提醒他:“谟吉王子不是跟大兴的太子收过报酬了?”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吧?
谟吉却答:“边境互通,那是两国之间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文若泠然道:“那你待如何?”
“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中原的大好河山,将军若是愿意陪小王玩玩,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剑舞
“老子没那个闲工夫。”
云昭在看向谟吉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始终是有几分怒意。
她想,实在不行,大不了她就先把面前这个人杀了,再奔袭回去趁其不备把李寅也给杀了,多简单的事,犯得着在这里陪他们弯弯绕吗?
“别着急,又不是现在。”
谟吉显然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说,“等此事结束,将军肯定知道我是真心想帮你的,我等你心甘情愿想陪我。”
呵,心甘情愿?云昭笑了笑,说了句:“好啊。一言为定。”
谟吉也十分开心,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尖尖的牙齿甚至有些可爱,他托着下巴,深沉地看着她,“一言为定。”
他可能并不知道云昭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吧,她想——等此事结束,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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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在桐桥城郡里,两队终于会面了。
这天晚上,无论是大兴的将士还是北狄的人,脸上全都挂着笑容。且不深究这些笑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单看今晚的氛围,那可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