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顾文若便带着队伍跟上来了,主要是驾着马车比骑马要稍慢一些,因此骑兵们也不得不压着些步子。
顾文若也不是不愿意想怎么跑就怎么跑,他也想和云昭一起畅快淋漓地奔行。主要是金崖已经窜的没影了,剩下的人里能带队的只有他了。他总不能也抛下长王殿下和队伍,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吧?
终于追上了他们。说实话顾文若并不是容易心焦气躁的人,可他悠着步子跑了半天心里还是稍有些不畅快。
不过他看了一眼云昭,心中的不快意便瞬间烟消云散了。云昭也回看向他,眸中还含着笑意,好像在跟他说,不当将军真的太太太爽啦!老子再也不想干啦!
真好,看着她这样,顾文若也开心,此时此刻的她就是她自己,没有任何规则的束缚。就算她碍于身份不方便跟自己讲话,就算她没分多少眼神给自己。可是知道她在这里,她也在乎他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云昭可以是恣意张扬的姑娘,也可以是冒失莽撞的将军。因为有他愿意替她周全一切,军中是,朝中亦是。
清清爽爽的风裹着片片树叶吹下,顾文若揽了满袖的清风,浅色的衣摆随之翻飞而起,又缓缓落下。
云昭心中愉悦舒畅,讲起话来也随心所欲。等顾文若乘马走近,她浅笑着看他,倾吐出几个音节。
她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倒不似平时的刚劲淡漠。听到她的话,顾文若先是一愣,似是有些意外。随后他柔和平静的眼睛浅浅弯起,如沐阳光一般温暖,他从来没有笑得这样自然过。因为云昭方才用漠边郡的方言跟他说:“你还挺好看的。”
周围的人基本上都听不懂这些陌生的字符,而且这些士兵也并不是从边威大军里面挑选过来的,而是京师的一队精锐骑兵,漠边的方言更是连听都没听过。他们都将这几个音节当成了风拂过耳畔的沉吟,任它飘过去了无痕。
所以能听懂这句话的就只有顾云代三个人。果然,代望山闻言也有些意外,他来来回回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心道,将军这是突然开窍了吗?怎么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
可是顾文若并没有回应她的话,他的心有些慌了,往日的伶俐在此时都哑了声。或许云昭只是随口一说,可听者却动了心,阳光和煦,比大婚那日还让人满足。
突然间,远处忽起一道惊呼声。他不得不将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凝神肃然道:“这个声音,是金崖。”
此时金崖的声音直直冲上云霄,破口大骂道:“谁他奶奶的设的破网!把我放下来啊!!”
直觉
众人循声赶过去,只见树上吊着的一张巨大的网,网中的人正歪七扭八地挣扎着。
好样的。江迟心道,谁让他一个人跑那么快,这只是踩到了缚网,没有触发一些更可怕的机关,已经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分了。
他跃身准备挥剑,网里的人却惊恐万分:“别别别!直接砍断我会摔下去的。”
闻言江迟收了剑,表示不想管了。他向来喜欢与人并肩作战,大家一起团结互助才好做事,此人却抛下了自己的队伍一个人跑,江迟不喜欢这样的人。既然金崖不让他砍断,那他就不砍咯。
金崖的马儿独自跑到了小河边饮水,悠哉悠哉地啃食着鲜草,丝毫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阳光正好洒在那张巨大的网上,底下还有这么多人正在看着自己,金崖的脸都黑了:“快救我啊!”
他可是当朝太子的亲卫啊!如今却被不知道是猎户还是什么地痞流氓设的陷阱给吊了起来。这次出丑出得真是大了,他又低声骂了好几遍设陷阱的人。
代望山右手抽剑斩断了连接缚网的绳索,左手则牢牢握住那根粗绳,纵身跃上了树的枝干。他的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江迟的“不行!”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缚住金崖的网就已经掉了下来,悬在了半空中。
只听见唰唰两声,几支竹箭便如穿云裂石一般直直刺向了代望山,他左手还抓着麻绳,分毫抽不开身去,情急之下只好挥剑抵挡。
幸而这机关来势并不凶猛,雷声大雨点小,颇有威慑作用。
代望山顺势向上,那网便继续往下坠去,等快贴到地面时又被他牢牢握住。他纵身跃下,手里的绳子也松开了,金崖便安安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竟没摔到分毫。
这些动作几乎发生在呼吸之间,众人纷纷看呆了,长王殿下瞪大眼睛,禁不住抚掌赞叹道:“山兄!哦不大侠!好武艺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代望山差点就要习惯性地对殿下行揖礼了,幸好他脑子的反应稍微快了那么一点,及时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转而抱拳道:“长王殿下过奖了。”
“什么殿下不殿下的。”
李容道,“人在江湖,就要用江湖的称呼,叫兄弟就好!”
“……”
金崖掀了自己身上的网,感情自己在半空中吊了半天,都没一个人在意他呗?
只有顾文若走到金崖身边,谦逊温和地笑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不过这些天连日赶路,你身上又受了伤。这些机关势头强劲,一时不察也是常有的。”
金崖这才“嗯”
了一声,往马车方向走去。
这时,队伍中的一匹马突然嘶鸣一声,朝着前方奔去。它后头还拖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拼尽全力要把马儿拉回来。赵长虎心想,前头站着的都是大人物,万一冲撞到哪个都不行啊!
江迟没想到这人力气如此之大,他适才挥手飞了一根银针过去,原本只是想让马儿受惊,冲到前面去把路上的机关引出来,结果却被人死死拉住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