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凌尚书的胡子都给她气歪了,当场指着她骂道,“你这孩子!唉!就算……你也不该编排那些话来骗你父亲啊!”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一旁的大将军,“害我差点酿下大错!”
他演得煞有介事,咳了好几声,才顺了顺气:“实在对不住了云大将军,小女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我回去之后定会严惩不贷,今日之事只希望大将军切莫放在心上!”
尚书大人都已经这样说了,云昭还能说什么呢?这已经是她能在凌尚书这里得到的最好回应了。但他显然不是无辜之人,因此云昭并不想搭他的话,只是回了长辈一礼,权当给了他老一个面子。
云昭和顾文若在旁边继续看着他们演戏,该道歉的道歉,该敷衍的敷衍,还有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李佑,这可比刚才那场诬告戏要精彩多了。
“让世子爷和冯大人见笑了,是我老糊涂了,看小女受了欺负太过心急,尚未考证便匆匆跑了来,还请诸位见谅。”
凌尚书这番话把自己摘得是干干净净,可把世子爷气得够呛。
不过本来他就是求着凌尚书过来做两句假证的,此时被他自家闺女捅破了,人家当然得要清白名节。因而此番替自己辩解完,撇了他要走,李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此时云昭扯过了他手里的扇子,很是不耐烦,一页一页地撕着,问他:“世子爷,所以是你找人杀我的吗?”
“怎么可能!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杀你呢!”
李佑胡言乱语起来,指着那妇人道,“是那毒妇,是她要状告你,这些死人我认都不认识!”
那妇人震惊地看着李佑,不是说好哭这一场戏五十两银子的吗,怎么看样子她还要把命搭进去了?她连忙抓住云昭的衣角,止不住求饶:“大将军!不是我啊,我……”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妇人和云昭的身上,没人去看李佑在做什么。
顾文若看到时已经来不及阻拦了,大喊一声:“快躲开!”
话音未落,一剑便刺穿了那妇人的胸腔,伴随着轻飘飘的哼唧,沉重的身体便摔在了大理寺前堂的中央。
李佑看着剑上血迹,害怕极了,心里直道完蛋了完蛋了,又要被父王骂了……
冯辜也终于爆发了,他怒吼着:“李佑!你在干什么?!这是大理寺,不是你家的厅堂!你诬告大将军在先,现在又当堂杀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李佑气急败坏,说话也毫无顾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谈王法!我且问你?在大兴,谁是王,谁是法?”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具是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什么意思,他陈王府还将皇帝和太子放在眼里吗?
“混账东西!”
衣着华丽那人气冲冲地奔进来,任后面侍从怎么都追不上。他大力一挥手,巴掌便结结实实地拍在李佑的脸上,烙下一道深红色的印子。
陈王李寅勃然大怒:“你这逆子!太医有没有说过,你有病就别出来乱跑!你还敢跑到大理寺来丢人!”
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脸,“满堂的人顾惜你的面子,顾惜我的老脸啊!陪你这个疯子玩什么公堂游戏!”
李佑还在辩驳:“父王!我没有!我没病!您……”
“闭嘴!疯言疯语成何体统!”
李寅让人按住自己的亲儿子,又叫来太医把脉,“人家大将军在外头打了十多年仗啊,你得让人休息啊!人家冯大人整日为了一桩桩案子焦头烂额,你的那些破把戏就在屋里同你那些妻妾玩玩算了,还敢搬到公堂上出丑!”
他又转头对云昭和冯辜好生道了半天歉:“请大将军和冯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莫要因为这个疯癫逆子伤了大家的和气!”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又是一场戏,一场酣畅淋漓的疯戏。大理寺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冯辜顶着巨大的压力,回应陈王的歉意。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陈王都把儿子给整疯了,他一个小官还敢让场上的矛盾升级吗?
瞧着李寅那假模假式的样子,这可比他的蠢世子还让云昭倒胃。既然他都已经出手派人暗杀她了,难道今天的这场得罪,他们相互之间还能当做无事发生吗?陈王又如何?云昭决不惯着他:“陈王殿下,且不论世子爷疯没疯,这栽赃诬陷当朝大将军以及无故杀人的罪行,难道因为一句疯了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李寅的拳头在袖中握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将军以为如何?”
“法不阿贵,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云昭笑着问他,“陈王殿下没意见吧?”
“云骁!你居然想让我蹲大牢!?方才我为了保护你,还邀请你到府中做客啊!”
李佑挣脱了束缚,冲出半步又被人给按住。
“陈王殿下!”
太医哆哆嗦嗦地说,“世子的疯病更重了!”
李佑还在那里吵嚷个不停,表示自己真的没疯,可是在这种情势之下,他越是这样看上去就越像一个活生生的疯子。
这冯辜虽说不是个多胆大的官,可这一番观察下来,也实在不是个坏人,既如此她也没必要把火引到冯大人身上。云昭注意到旁边浑水摸鱼的杨劲中,立即问他:“杨大人,按大兴律法,这故意杀人当如何论处?”
该死的!杨劲中暗骂一声,这时候叫他是想让他死吗?可被人当众点名,众目睽睽之下,他既不能不答,又实在不敢答。那几个字在他喉咙中卡了半天,才倾吐出来:“按律……当……当当斩。可……可是!世子既然已疯,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场戏,不应划在故杀范围,应……应为戏杀?刑降三级,当处……流刑两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