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阿暮叫了送餐服务,茶几上全是还未开动的食物,她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削着蛇果。虽然手里拿着的是水果刀,但还是看得王九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你中午去做什么了?”
王九准备抱过阿暮,却发现她的指节泛着红,还有些磨破了皮,显然出过了拳。
阿暮切下一块蛇果塞进他嘴里,表情没有多余的波动:“去找了差点害死你的那个差佬,本来想把他捅死再丢海里。”
她总是用平静的神色说着可怕的话,王九觉得两个人其实很像,“但是又觉得他很可怜,受到威胁才做了这些事,现在还要被逼着远离家乡。所以打晕了从二楼丢到一楼了,吃点苦头,但死不了。”
远离家乡是很苦的一件事情吗?王九记不得从前,他只知道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可是阿暮也背井离乡,她应该很想家,不是城寨,而是真正的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暮果然又做了噩梦,王九被一阵啜泣声惊醒,阿暮的背影微颤着,嘴里不知道反复念着什么,确是满满的哭腔。他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蜷缩着发抖的阿暮,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可以传到梦里。
“别怕,我就在这里。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好好地。”
王九想,过去的那些夜晚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回忆是一口棺,噩梦为钉,她被死死地禁锢在那里,没有人看得见她悄无声息的痛苦,却连影子都是一道疤。
阿暮蓦然睁开眼,额头已是汗涔涔。她看着身前的手臂,猛地转过身来,死死地抱住王九。
“为什么要走。”
阿暮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膛,她不是在质问,只是在诉说一段过往。
他右手抚着她的后脑勺,左手在背部轻柔摩挲,除了传递自己的温度,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但你把我找回来了,我再也不走了。”
怀中人仍在不住地啜泣,身体随之不停地颤抖。
王九觉得心脏很沉,呼吸都变得令人疲累。
“我唱摇篮曲哄你睡觉好不好。”
王九想起阿暮哼歌哄自己睡觉的那天,歌声轻盈又温柔,似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嗯?”
阿暮的啜泣很突兀地停止,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抬起头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王九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感动和希冀。
“我在电视节目上听过的,虽然歌词记不太清了,但是旋律记得的。”
王九重新将人揽入怀中,用指腹蹭着她的后颈,安慰着,“放心,我会唱到你睡着为止。”
阿暮在怀中挣扎了一下,声音莫名的有点急躁,一定是太着急要听歌了:“其实也不必……”
话音未落,王九已经开始哼起自己从电视里学到的摇篮曲的旋律,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埋着头,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