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卷风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大老板没有告诉你什么叫往事覆水难收?”
“听说过破镜重圆吗?”
“你都说破镜了,有裂痕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信一都计划好了,万一王九动起手来,他直接放弃抵抗。反正也打不过,偶尔示弱一下女孩子会心疼的——如果四仔说得靠谱的话。
浴室门再一次被推开,阿暮穿上了新买的长裙,头发半干地披在背后。直接从尚守在门口的信一身侧走过,完全没有看王九的方向,留下一句嘀咕:“你们两个好吵。”
然后径直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家用的医药箱,看来十二常用。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医药箱上,双眸的神光有些彷徨,不知在想什么。举止和表情都是漠然的态度,好像穿上了一副带刺的铠甲,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阿暮两只手腕各有一圈暗紫色的淤血,中间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她拿出一瓶药水和棉签,正准备处理。信一和王九都往前动了一步,阿暮似乎早料到般,身子并没有偏向二人这侧,眼睛抬都没抬,直接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王九:“你,坐回去,离我远点。”
然后手指在空中划了条直线,冲着信一的方向,“你,看着他。”
于是两个人又乖乖坐回了餐桌上,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旁沙发上的阿暮。她清洗着伤口,涂抹着药水,又用纱布包扎,动作一气呵成。信一看着纱布透出了血色,但阿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明明刚刚在车上醒过来时,还因痛楚叫出了声。
倔强着不肯表露半点自我,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
阿暮还是把王九赶走了,王九的死缠烂打在阿暮找到水果刀的那一刻还是失效了,关门前信一提醒王九记得把十二少的车开回庙街。至于他们,一会儿可以坐公交回去。
信一拧开了洗手池上的不锈钢龙头,冰冷的水冲洗着他双手,和虎青的血沾满自己双手时那阵温热和黏腻截然不同。蝴蝶刀划破皮肤和内脏都很轻易,只是镣铐的钥匙很小,信一粗粝的手指在胃里翻搅,好半天才在湿滑的脏器中触及那金属的尖锐。
信一清晰地记得周围人震惊的眼神,还有唯一一道幽冷森寒的目光。信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他的理智困囿于一场近乎窒息的梦境,在这狂欢的赌局里,他以悸动为筹,一掷千金。
阿暮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信一在她身边蹲下,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地毯上,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阿暮好像陷入了噩梦,钝痛化作大口的喘息,额头上冷汗涔涔。信一抬起手想为她擦拭,却见朱唇颤动。
“师兄……快逃……”
无常
一千多个夜晚,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被困在了出事的那一天,找不到逃生的路。
不知道二师兄身体怎么样了?前段时间阿柒也问了她这个问题,一旁的信一觉得很奇怪,最该关心的不是师父么。阿柒很淡定地回答他:因为二师兄比师父大十岁,快要老死个茄子的了。
五师兄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这个师门还有一个靠谱的,那就只能是五师兄了。
自己走的时候,豆腐西施好像是生了第二个孩子了,六师兄从她成亲就在等她丈夫暴毙,至今应该也没等到吧。
八师兄在自己受伤的三年里瘦了一圈,因为没有人特意带东西回去给他吃了,虽然约莫着还有个两百来斤吧。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再瘦一点?
师父又去闭关了么?阿暮走的那天他好像很多话想说,最终却一句也没有说,就像他一辈子坚守的那样。
阿暮眼睛湿湿的,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颊上,她睁开眼,自己还躺在沙发上,睡了很久很久。
信一坐在地上,头也靠在沙发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阿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忍心吵醒他,但信一睡觉很浅,听见阿暮的动静也醒了过来。他对上阿暮婆娑的泪眼,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