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蹲下,心疼地搂住女儿,知慈下巴靠在她肩上,一抽一抽哭泣道,“为什么爹爹这么讨厌我?”
沈母道,“爹爹不喜欢你,但是娘亲疼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知慈依然呜呜哭着,沈母道,“娘亲送你个宝贝,别难过了。”
知慈被沈母的话所吸引,渐渐止住哭声。
沈母领着知慈来到自己的卧房,从首饰盒取出一个纯金打造的金如意,交给知慈,“好看吧。”
知慈红着眼圈,伸手接过。她看着手心的金如意,雕刻精美极了,知慈心生喜爱,用拇指反复摩挲。
沈母又冲她比了个“嘘”
的手势,道,“不要告诉你姐姐,金如意只有一个,娘亲只给你。”
闻言,知慈终于破涕为笑。母亲平日待她和姐姐一视同仁,从不会厚此薄彼。而此刻,是她极少数表现出偏爱的时刻。
她知道,小小的金如意,以沈家的财力买十个一百个都不是问题,但此刻,这种被偏爱的感觉,让知慈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虽然她被父亲厌弃,但没有关系,因为还有母亲如此温柔地爱着自己。
心动
因为秋爽的死,府上部分洒扫工作无人负责,于是管家重新分配了洒扫区域,知慈所负责的洒扫区域也变成了后院的花园,以及隔开府上几位主子院落的狭长小路和绿植。
重新分配之后,知慈并未感觉工作增加。因为主子们白天需要安静,所以后院花园打理好之后,知慈只需在酉时清扫小路,而剩余时间都可以休息。
时近傍晚,夕阳西下,知慈安静修剪小路两边的青竹。
这时远处有人经过,知慈瞥了一眼,意外发现来人容色如玉,身材青涩却挺拔,正是赵晏然。
知慈看见他,经历上次的事件后,面对赵晏然,她不知作何反应,便又低下头。
令她意外的是,赵晏然走近,主动同知慈搭话。
“答应你的事办到了,李护院已经收拾行李走人了。”
“……嗯?”
知慈愣了一下,见他主动同自己搭话,意外地抬起头,“……我看见了。对了,昨晚回去后,秋爽的闺蜜还向我打听她的去向。”
“哦?”
少年望着她,似乎觉得兴趣。
知慈道,“听说秋爽死了,她们都有些怕我。”
闻言,赵晏然嗤笑一声,冷漠的脸庞很是俊俏,“人性如此,欺软之人必定怕硬。”
知慈顿了顿,忍不住道,“你觉得秋爽她们欺软怕硬,那你……为何要做和她们一样的事呢?”
赵晏然眼中笑意淡了,“你指什么?”
知慈道,“你为何一定要开除张小功?”
赵晏然神色冷淡下来,“你也来替他求情?”
见赵晏然不高兴,知慈委婉道,“……我只是觉得不触及原则的事情,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固执,这样会失了人心。”
赵晏然道,“我不替他求情便叫欺软怕硬?这样的人心,我不得也罢。”
知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晏然打断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武者只凭实力说话,人心有什么用处?张小功弱,他就得立正挨打。同理,若我遇见比我功夫更强的人,那我也愿赌服输绝无二话,任凭对方处置——因为强者才有话语权。”
赵晏然决绝的言辞让知慈哑口无言。她发现赵晏然似乎自有一套冷酷而现实的价值观,在这套价值体系中,他对别人狠,却对自己更狠。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要么搏杀,要么死。
虽然听起来冷漠又无情,但事实就是,若没有赵晏然昨日杀神般的强悍表现,而是换成张小功这样水平的护院防守,那么恐怕路府早已被白巾教徒们踏平了。
知慈道,“好吧,是你救了路府,所以你说的对。”
见知慈软了口气,赵晏然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二人又闲聊片刻,关系也算进了一步,成了‘能说上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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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膳后,知慈坐在院中回廊休息。
一群家丁护院笑闹着经过回廊去往演武场,赵晏然被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知慈看见少年逆着夕阳,身形清瘦潇洒,在一群同龄人中仪态极为出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厢,赵晏然也瞥见了知慈,他虽然面无表情,却微微对知慈颔首,冲知慈打了个招呼,随即同其他人一道离开了。
见少年主动招呼自己,知慈心中一跳。
先前赵晏然对待她的恶劣态度,让知慈一度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但之后发生的种种又让知慈对他印象好转。在她看来,赵晏然虽然性格高冷傲慢,但并不是坏人。
何况赵晏然本身条件就很优越。他身材高挑劲瘦,长相清秀俊朗,浑身上下每一个点都符合知慈的审美。兼之武功高强,修习的是迅捷飘逸的快剑路数,使起剑来身法美观、意气风发。
此刻他主动同知慈打招呼,知慈本能对他再次冒出了好感。
那之后一整晚,少年俊朗的眉眼都在知慈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知慈睡不着觉,于是点了一盏灯,在桌边绣起香囊来。
寝房里安安静静,有人在睡觉,有人在护肤,但无论谁都不敢来招惹知慈。尤其星月,见知慈起身,反射性攥紧被子紧张起来,见她只是起来绣花,才放下了心。
知慈绣好香囊,又往里加了些藿香、艾草和檀木粉,如此一来,一个能够驱虫和清新空气的实用香囊就做好了。
知慈心想着,下次要找机会把这个香囊送给赵晏然,到时就说是为了感谢他赶走李护院做的,没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