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然语气温柔,让知慈的委屈莫名消去,她听话地又喝下一口,赵晏然轻笑道,“真棒,我们知慈真是坚强的好姑娘。”
这话听着像哄小孩,但对于此刻的知慈却十分奏效,接下来知慈果然乖巧喝下了所有的药。
赵晏然道,“睡吧,发一发汗,烧就退了。”
知慈依言闭眼,半晌,眼角却流下泪来。
赵晏然见知慈哭,不禁有些无措,“怎么了?”
知慈抽泣道,“今天遇到一个失独的老妪,看到她,我就想起自己的娘亲。”
知慈哭道,”
小时候每次生病,娘亲都会给我唱歌儿,可她如今却再也回不来了。”
见知慈哭,赵晏然有些心疼,“那你更要尽快好起来,否则你娘亲在地下也会难过的。”
知慈抽噎,“你说得对、我要尽快好起来。”
可好转又有什么用呢?知慈心想,即使自己好转健康,这辈子娘亲也再不能哄自己入睡了。
就在她心意最低落难受时,耳边却传来了轻而低的歌声,是赵晏然哼唱起了一首童谣。他的声音悠扬而温柔,带着少年特有的鼻音,好听极了。
赵晏然哼唱的,是他家乡哄小孩的一首歌谣,多为妇人哄孩子时用到。此刻被少年哼出,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赵晏然自幼尚武、崇拜力量,对唱曲、跳舞这类取悦他人的技艺嗤之以鼻,认为侠客给人唱曲儿赏听是自甘下贱,所以没人知道,他的歌声其实很好听。
方才看到知慈委屈的模样,赵晏然只觉心口像被人狠狠揉了一下,又钝又痛,他只把知慈哄好,让她不那么难过。
知慈听着听着,安静下来,赵晏然的歌声让她回到了童年时发烧的那个雪夜,温暖的房间内只有娘亲照看自己,没有凉薄的父亲,也没有分走娘亲注意的姐姐,娘亲眼中只有自己。
她满足地向下挪了挪身子,又躺回了被窝,重新闭上了眼。
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知慈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看起来睡着了。
赵晏然凝视着知慈的睡颜,心中被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愫填满。
他脑海中突然响起周师兄白日的问话,“你喜欢她?”
思及此处,赵晏然情难自禁地伸出瘦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上知慈红而滚烫的脸颊。
知慈似有所感,她眼睫轻颤,迷蒙地睁开眼。
赵晏然立刻收回手,却见知慈似乎并未清醒,只是咕哝了几句梦话,便又继续阖眼睡去。
赵晏然愣了愣,哑然失笑。
那之后他依旧坐在知慈床榻边,细致照看着知慈,却再也没有逾距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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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然照顾了知慈一天一夜,知慈终于退了烧。
但随即,二人之间相处时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有一次,知慈同赵晏然说话,半晌得不到回应,她抬起头,便见赵晏然一直凝视着她,眼中蕴着笑意。见知慈抬头看他,赵晏然立刻扭开脸,脸色微微发红,半晌才给出回应。
赵晏然的扭捏,让知慈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隐隐觉得,二人关系更进一步,似乎水到渠成。
知慈又卧床两日,直到第三日时,才彻底痊愈。
身体康复后,知慈惦记着心事,于是前往衙门,毫无意外看见了老妪。
老妪仍在衙门附近徘徊,差役不愿接待她,但也一直没有驱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