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慈沉思期间,周围环境开始转变,碎裂成一片一片,又渐渐重新粘合。
当知慈的视野再度清晰后,她注意到自己站在宫墙之下。天空之中,沙漏里的细沙流逝了不少。
天色将暗,小谢琅神色郁郁走进一座破败的宫殿。
宫殿内,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斜靠在廊柱旁。
女子瘦到几乎只剩下骨架,容色苍白枯槁,看起来像一具油灯枯尽的僵尸。这副病态的模样,无端让知慈想起路府二少爷路茂枝。
小谢琅神色木讷,见到女子,麻木地开口,“娘娘,我下学回来了。”
被唤作娘娘的女子道,“嗯。寒食散没了,你去问太监搞点。”
说着,她递给谢琅一件可以换钱的首饰,“还有,本宫做你养母也一年多了,为什么还不改口叫母妃?”
谢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接过那件首饰,温顺道,“我知道了。”
随即他走出宫殿,熟练左拐右拐来到宫中一间房屋里,与屋里的太监如是这般嘱托了一番。
没过一会儿,太监便拿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交给了谢琅。
“对了殿下,”
太监唤住谢琅,“过几天便到追月节了,采买司购进了一批烟花,余富不少。您若想玩,可以出宫来找奴才。”
小谢琅眼睛亮了亮,随即却看向别处,吞吞吐吐道,“我不爱玩儿那东西。”
太监稀奇地望着他,“哪有小男孩不爱玩炮仗的?”
随即太监想到了一个可能,不敢置信道,“您不会不敢放吧。”
小谢琅没回答,但俊秀的面皮却变红了。
太监瞧了他半晌,笑了起来,“嗐,这有什么。殿下您不用不好意思,其实奴才小时候也不敢玩。”
谢琅意外地抬起头看他。
太监道,“小时候每逢过节,爹爹都会买来各色烟花。不过那时奴才胆小,只敢玩烟花棒,大威力的礼花和鞭炮都是奴才爹放的。”
“那时爹爹点燃引信的背影简直伟岸无比,奴才心里崇拜得不得了,特别渴望将来能像爹爹勇敢。”
“然后,也就过了一两年,奴才身量窜高了些,胆子也变大了,放烟花根本不是个事。但同样,奴才长大了,爹爹在奴才眼中也就没那么伟岸了。”
小谢琅怔怔听着太监聊起过去,听他提及他的父亲时,谢琅不自知露出了向往而失落的神情。
他低声咕哝道,“可父皇却从来没陪我放过烟花。”
恰好这时,屋外传来喧哗声。太监一溜烟跑了出去,很快回来道,“是陛下在外面,和内阁大臣们在附近散步。”
太监示意谢琅将寒食散暂时藏起,谢琅将包裹放在五斗橱内,随即出了屋,向喧哗的声源处看去。
知慈的灵体跟随在谢琅身后,只见不远处宫墙之下,嘉平帝正在同首辅边散步边议政,后面跟着一群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