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凇意生怕他把厨房炸了,但想到自己没来之前,裴渡好像也是一个人过的,冰箱里都是一些半成品,裴渡肯定是会自己动手做吃的,便放松了心态。
客厅电视屏幕很大,占了大半墙面,闻凇意脱了拖鞋,踩在绵软羊绒地毯上,盘腿坐下靠着沙发,选了部老动画片看。
画质年代久远,并不清晰,闻凇意从小就喜欢看,看多少次也不会腻。
裴渡端着两碗牛腩面过来时,动画片已经播放结束,屏幕停在相关动漫界面,闻凇意双臂环膝,下巴抵着膝头,黑色眼珠镀了层电视荧光,认真安静,似还在回味。
“吃饭啦。”
闻凇意准备起身,面前的茶几就放了一大碗西红柿牛腩面,他仰着脸看裴渡:“在这吃?”
裴渡转身去拿勺子和筷子,勺身亮得能清晰可见一切照在它身上的事物。
闻凇意迟疑着接过,就见裴渡在他身边坐下,取了遥控器,按了重播:“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才是最舒服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父母一起住吗,他们很多事情由着我,但不允许我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视玩手机,当然,边吃边聊天可以。”
闻凇意挑了一个答案:“因为一家人也就吃饭时间能好好坐在一起聊一聊吗?”
“聪明。”
闻凇意:“”
有钱人家的基本操作好吗。
闻凇意咀嚼着一块牛腩,肉质软烂又有嚼劲,牛腩味十足,面条裹着番茄汁,酸酸甜甜,闻凇意明知道牛腩番茄是提前制作好的,还是对裴渡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番茄牛腩面了。”
裴渡:“你喜欢啊,我家里的厨师做这道菜是一绝,以后每周都让那边送一次。”
闻凇意点点头,认真吃面。
他吃饭时,不爱说话,白净细瘦的手指捏着筷子夹面,闭着嘴巴咀嚼时,脸颊一鼓一鼓,一丝声音也没有。
反观裴渡自己,吸面条的声音呼噜呼噜的,等他干完第二碗面条,瘫在沙发不想动时,闻凇意才把第一碗的汤喝完。
闻凇意自觉地去洗了碗,等他擦干手从厨房出来,裴渡已经关掉电视,把带回家的作业拿出来做了,没了那副又拽又傲慢的表情,闻凇意心说,要是裴渡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莫瑜也不会嫌弃他态度不端正吧。
裴渡也不想啊,谁让他中午把人给惹哭了。
这个beta哭起来,好看是好看,就是破碎感太强了,他心脏也跟着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心脏不舒服,裴渡不打算深究这个问题。
一连二十多天,闻凇意和裴渡都是这样的模式。
闻凇意还挺纳闷呢,裴渡一开始,怼他跟怼仇人似的,如今温柔体贴起来,把他当结婚对象似的,认真地丝毫不让人觉得他是在演戏。
早知道流几滴眼泪,就能让裴渡乖乖学习,不针对他,不暴躁发疯,他当初就应该对着裴渡痛哭流涕才是。
闻凇意曾在十五岁那年,大哭一场过,那年他失去最爱的亲人,保送生的名额被夺走,他被迫像条丧家之犬,四处流浪。
十八岁这年,遇上裴渡,似乎是幸运的开始。
闻凇意希望,这样的幸运,能一直维持到爸爸出狱,他们不用再流浪。
假期彻底放完,新学期来临,新生报名,高三部放假一天。
闻凇意自从知道裴渡的成绩不差后,没再拘着他,他想干嘛就干嘛去。
裴渡好不容易从不容易从beta流泪的噩梦里脱身,心上的枷锁没了,立刻放飞自我,拉着沈郁一行人去了山顶赛车。
一行人畅快淋漓地跑了几圈,靠在车前聊天。
沈郁吨吨吨喝完水,一抹嘴巴,感慨说:“你不在,我连比赛都不敢赢黎括那家伙。赢了他,他就没完没了一直比下去,我又打不过他,烦都烦死了。熊孩子都没他难缠。”
“最近倒是不见他来玩了,听说把自己关家里备战高考呢,家庭教师换了一批又一批,惊露市辅导机构的老师们现在一听黎家两个字,就头疼得不得了。”
裴渡挑了下漆黑的眉,坐在机车上,长腿支地,手搭在眉眼间,眺望着葱葱郁郁的山脚:“听说了,那孙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跟我比什么不好,非要比学习。老子是懒得学,不然认真起来莫瑜都不一定是我对手。每次重要考试,他非要说我作弊,烦也烦死了。”
沈郁却知道,裴渡不是在吹牛。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当学霸的料。
普通人凭努力,都不一定能当上学霸。
而有天赋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拿满分。
裴渡不仅不认真学,上课睡觉下课玩,把学校完全当第二个家,但一旦面临考试,他总能把分数控制在合适的点上。
是的,裴渡还他妈控分。
沈郁对这点是咬牙切齿啊。
问他理由。
他说追人总要拿出点态度来,成绩总盖过莫瑜,他肯定是没面子的。
沈郁就呵呵了。
裴渡十五岁来到的惊露市,一眼就看上了莫瑜,追人追了两年,心血来潮送束花,不想追的时候把人抛之脑后,连人莫瑜从他身边经过,都不见他回头看一眼的。
偏偏在学习上,他倒是有绅士风度了。
裴渡总说黎括有病,沈郁觉得裴渡恐怕也病得不轻。
聊起成绩,沈郁又不得不提莫瑜,他说:“你对莫瑜到底咋想的,说你真喜欢他吧,又搞个假的在身边,说不喜欢吧,你又把自己困在学习里又是写作业又是考试的,连车也不爱玩了。变了个人,变了个态度。都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