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光干表面,驴屎蛋表面光”
……
黎染很久没有跟母亲撒娇,黎爱兰心里有些感慨,自从她上高中以后,母女俩就很少这么亲密。平时每周打两三次电话,也就是问问身体怎么样,嘱咐两句别太累了,几乎没什么情感波动。
她当然知道女儿是在故意逗她开心,于是做势横了女儿一眼,“该唠叨还是得唠叨。”
可终究心里还是被病牵着,表情暗了暗,“也不知道还能唠叨多久……”
黎染用力搂住母亲的胳膊,“哎呀,都说了现在医学发达了,这个病都不是事……”
如今,二人之间多了很多避讳:不许说死不死之类的,甚至不能提“癌”
这个字,一律都用“这个病”
来代替。
消息传开以后,自然有不少亲友来看望,个个都说“这个病不要紧”
、“谁谁谁得了,现在不也好好的”
之类的话,一开始母女俩还兴奋地追问细节,时间长了才知道,对方多半是出于好心安慰。
黎爱兰点点头,拍拍女儿的手,“我知道,我没担心……”
可是一转脸,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黎染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合适的安慰和合适的表情。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强行表演乐观,
黎染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黎爱兰才是一家之长,只要回到岚溪,家里什么事情都有母亲顶着。
如今黎爱兰一生病,她就变成了要撑起整个家的人,要办理医院的手续,要招待来访的亲朋好友,要准备行李,要把超市委托给舅舅。
最担心的还是黎爱兰的情绪。从确诊以来,黎爱兰先是震惊,然后是不肯相信,一个劲儿嘟囔“怎么偏偏是我”
,再到后来,时不时流露灰心甚至是绝望。黎爱兰一个好姐妹私下跟黎染说,她亲姐姐得了癌症,病情原本已经控制住了,可是人偏偏得了抑郁症,趁家人外出,自杀去世。
黎染最怕的就是这个,于是更加注意,要时刻表现得云淡风轻、充满信心,还要随时把母亲从负面泥淖中拖出来……
她感觉她在拖着母亲努力往前跑,她吊着一口气不敢承认自己累,生怕这口气泄掉,就再也提不起来。到那个时候,黎爱兰怎么办?
就像肩上这包,沉得几乎把她压趴,肩带勒着火辣辣的疼,可是除了她,还有谁背?
……
突然,肩膀一轻。
纪成博就站在出站闸机外面,伸手先接过黎染肩上地背包,就势把黎爱兰扶住,问:“妈,一路火车过来累不累?”
他从公司赶过来的,穿着西裤衬衫,越发衬着四肢修长,气质斯文,光站在那里就引来无数目光,这么个赏心悦目的女婿,举止这么殷勤,黎爱兰喜笑颜开,所有心事都先抛道一边,“做的一等座,宽敞得很,哪有什么累的……”
纪成博扶着她往前走:“潭市这个季节最好了,空气里甜香甜香的,全都是桂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