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是您孩子开的吗?”
“对的,他出钱,我出力。”
“他在外地?”
“是啊,留在这只会被外面那些人骂,都怪我不好,唉。”
季如烟安慰他,“都过去了。”
王弛似乎被触痛到一些伤心的记忆,满是褶皱的眼角缓缓渗出一点泪。
60岁了,前半生经历了大起大落,也曾风光过,如今却在这逼仄的小店度过风烛残年。
算了。季如烟想。还是不要刺激他了。
“您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先走了。”
季如烟没要袋子,把那些罐头都装进自己的帆布包里,出门时,她回眸深深看了王弛一眼,“王院长,我觉得,您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她掀开门帘离去。
店里光线并不明亮,灯泡用的是最便宜的,常常坏掉,都是王弛自己搭着梯子爬上去更换。这会儿灯泡又坏了,开始频繁闪烁。
王弛终是忍不住把头埋进掌心,呜咽声于店里回荡。
季如烟来找王弛的路上,经过了一个小广场,看到几只流浪猫。这会儿,她回到广场,把猫罐头拿出来,刚掀开盖子,两只小貍花就围了过来。
“长这么漂亮,怎么会被丢掉呢。”
季如烟给它们温柔地顺着毛,“怎么饿成这样?平时都没人来喂你们吗?”
“它们都是家养的。”
老人在季如烟身旁坐下,“只是常常跑丢。”
季如烟笑了笑,“那它们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王弛捞起其中一只放在怀里,猫咪似乎很亲近他,“找得到的,它们不会忘记自己的家。”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忘记您长什么模样了。”
季如烟说,“但是我不会忘记,当初您来看我们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您说——”
眼前沧桑不堪的老人跟记忆中那个慈祥的中年人缓缓重合。
“要尽力给我们这些被遗弃的小孩,都能找到一个幸福的家。”
这些话不是对着媒体说的,没有聚光灯,没有审视的视线,只是一个长辈面对一群无依无靠的小孩时,做出的最真诚的承诺。
这也是为什么,季如烟不肯相信他贪污的原因。
怜孤惜幼者多心善,而心善者,必有高于常人的底线。
“你来找我,应该是想问你的手链吧。”
王弛终是卸下防备,“想知道什么?”
“福利院内部混乱,那么贵重的手链,为什么能相安无事跟我多年?”
“因为是假的。”
王弛摘下眼镜,眼底一片清明。
“什么?”
“假的那条被人偷走了,他们以为是真的。”
王弛说,“但其实,真正的那条,是最后季家带你走时,才出现的。”
“我记得我小时候一直把它放在保险柜里的。”
季如烟立刻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保险柜里很长一段时间,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