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惇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硬是快速调整出一个嘴角抽搐的僵笑,不忘连连点头自责称是,手上动作却特意放轻了展开布包。
“咦,这好像是…飞黄草?”
沈行舟不确定地道。
“殿下知道?”
林鹿抬眸望向那张挂着不少晶莹汗珠的脸。
“嗯,”
沈行舟抹了把汇在下颌的汗,“我学骑射时曾阿娘嘱咐我,说这种草对马儿有着极强的诱食性,虽不会损伤什么,但误食后会让马儿陷入短暂狂乱状态,”
“这时若有人乘在背上,则会被马儿不顾一切地甩脱坠地——阿娘让我骑马时仔细留意着,坠马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行舟说不下去了,只因面前的林鹿倏地绽出一丝笑容。
让那张本就清丽俊秀的面颊顿时焕发出有如霁雨乍晴般的光彩,几乎令铺满天边的暮霞霎时失去颜色。
六皇子看得有些痴了,目光直白又怔楞地盯着林鹿瞧。
可还没等他看够,那抹略带嘲弄的笑转瞬即逝。
林鹿扯出一点袖缘,抬手在沈行舟额上、颊边轻轻按了几下。
“多谢殿下相告,入夏暑热,奴才眼下还有要事处理,还请殿下自行回宫歇息。”
这一动作蹭得沈行舟有些发痒,他眯着眼露了个促狭的笑,“好,我听话,不耽误鹿哥哥办正事,看到你一切都好……就好。”
沈行舟说着转身,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又道:“……那,晚膳要一起么?”
林鹿看着那双饱含期待的眸子,竟有些不忍拒绝。
“今日恐怕不行。”
“好,知道了。”
沈行舟点点头,强忍着没在林鹿面前露出过于失望的表情,却在转身的剎那嘴角瞬间垮塌。
林鹿望着他背影,顿了顿。
“明日一定。”
正当沈行舟走出两步,盼了一整日的微凉晚风迟迟拂过人面,捎带了句叹息似的回答一并送至六皇子耳畔,轻轻回响。
无妄之灾
许是凶手自作聪明太嚣张,林鹿从查证到验明只用了半日时间。
沈煜轩乘的那匹马出自荣阳侯府,经比对齿痕与马唇汁液,确实啃食过林鹿在路边发现的那株飞黄草。
至于飞黄草的来源……
林鹿高坐荣阳侯府正堂主位,静静阖目养神,一手曲肘拄在腮边,另一手臂搭在红木太师椅的扶手上,食指漫不经心一下下无声敲着。
院中站了一众侯府亲眷,均在锦衣卫凌厉如刀的眼神中瑟瑟不敢动。
“林鹿!你什么意思?”
陈凝珠冲至堂前,口中怒不可遏地诘问道。
林鹿一摆手,制止了秦惇欲上前擒人的动作。
他缓缓抬眸,神情淡漠,好似眼前之人不是身尊位贵的郡主,而是爬虫、蝼蚁之类更加卑微不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