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与能感觉到,这种安抚只是蔺长同敛去尖刺后顺带着流露出来的,和他自己哄人时候的语气不一样,并不刻意。
这人要是总这么好好说话多好。
没听见答话,蔺长同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哦,”
秦与回神,“够了,再点吃不了。”
服务生过来把菜单收走,包间门开了又关,屋里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蔺长同迟疑了一会儿,说:
“还是非常抱歉,为那天我言论过激。如果你真的因为那场庭审而死去的话,我会自责一辈子。”
“对不起。”
他看着秦与的眼睛,声音很轻。
其实蔺长同的眼睛也很深邃,隐在眼睫投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不过藏在平光镜后,就显得好像能读懂似的。
读不懂,根本读不懂,秦与想。
秦与问他:“那天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你威胁证人、甚至威胁原告,所有人都知道刘胡确实敲诈了六十万。你为什么坚持他无罪?要么就是逼对方和解?他给了你多少钱?”
“他没给我钱。”
蔺长同说。
“什么?”
“他没给我钱,我自己付的律师费。”
沉默一会儿。
“……你想喝酒吗?”
秦与忽然说。
蔺长同问:“你想听故事?”
秦与“嗯”
一声,笑问:“不打算讲?”
于是蔺长同也笑了,“秦法官,你真不客气。等着。”
说完,他就出去要了瓶红酒回来,斟上。
秦与朝他一举杯:“讲吧,蔺律师。”
窗外能鸟瞰城市夜景、灯火通明,玻璃反射出的室内却温暖又昏暗。蔺长同的侧影格外俊俏,在轻声叙述中温柔起来。
他说:“那天我去市南一个地方办事,天太黑,路上几乎没有灯也看不到高楼,我迷了路,把车开到了死胡同里。”
……
春节假期刚过,元宵节还没来,本来应该是喜气缭绕不散的日子。路边偶有积雪,车轮轧过井盖,发出“咯噔”
“咯噔”
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