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捧着世子遗物,“扑通”
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大姑娘!”
阿福的声音亦有些哑,满目哀痛,“大姑娘,这是奴才派人自山崖上搜寻的东西,想来应是姑娘您的,奴才便登门造访,物归原主。”
言罢,他捧上来一枚精致的香囊。
戚师师一眼认出那物。
浅紫色的香囊,其上正绣着一双浴水鸳鸯。她失魂落魄地取过那枚香囊,指节愈发泛白。
睹物思人,戚师师眼眶一下便红了。
她强忍着泪,坐直了身子。
与香囊一同捧上前的,还有她曾寄出的十二封书信。
薄薄的日影穿过屏窗,落在少女凝白的骨节上,戚师师双手颤抖着,将信件一封封拆开。
往事历历在目,字迹如初。
“啪嗒”
一声,她再也忍不住泪,温热滚烫的泪珠氤氲开纸上墨迹,将旧事糊作一团。
这些天,她心中思念难捱,统共寄出书信十二封。除却对方已回复的五封信件,还有剩下七封信,裴俞章还未来得及拆开。
姜朔身形笔挺,对左右道:“都先退下。”
阿福抹了把泪:“是。”
吱呀一道推门声,周遭蓦然没了声息。
空余她极小声的啜泣,伴随着因哭泣而逐渐发重的呼吸声,回荡在暖雾醺醺的寝阁中。
戚师师哭得两眼发黑。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多出一道身影,戚师师一怔,这才发觉立在自己身侧的少年。
旁人都退散,只有他未曾离去,静默地守在一侧,似乎想上前安慰,却又不敢言语。
她纤长的鸦睫上挂着湿润的雾气,红着眼睛抬头,与少年对视。
姜朔立在屏风之下,半张脸被阴影笼罩着,面上的神色叫人看不真切。
戚师师也无暇顾及他的神色,吸了吸鼻子,轻声唤了句:“朔奴。”
“嗯。”
“这些信他都未来得及拆。”
少女手指紧攥着信纸,眼泪又落下来。
“这些信他甚至都未来得及看。”
他未拆开信件,未看到她那些羞于启齿的思念。更无法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娶过门,带她离开戚府。
四面燃起华灯,灯火烟煴,将整间寝阁笼罩得密不通风。
用罢晚膳后,戚师师将自己一人关在寝阁内,闭门不出。
她不出门,也不准旁人进来。
她走不出瑶雪阁,不愿接受年少爱人的死去。明明上个月二人还那般相爱,往事历历在目,对方温柔缱绻的话语犹在耳畔。
她等了十余年,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
姜朔站在支摘窗下,望向寝阁内那一道孤单而孱弱的身影。
她将自己关了整整三天。
这三日,可教佩娘担忧坏了。她在门外唤了好几声,依旧敲不开寝阁的房门。
下人们来回阁院内踱步,每一道脚步声,便让人的心慌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