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莺喃喃吩咐着,一开口,却发现喉咙嘶哑得厉害,还隐隐伴随着一丝细微的疼痛感。
然而话一出口,却见帷幔外久久不见任何回应,以往每一日,无论她何时醒来,桃夭和锁秋皆会守在外
头,柳莺莺下意识地像往常那般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挣坐了起来,正要下地之时,却在抬脚的那一刻,浑身骤然一僵。
掌下一片平坦。
原本笨重的身子一阵清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轻飘飘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柳莺莺怔了一下,随即猛地朝着自己的肚子看了去,这才见竟一眼望到了双脚,原本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早已一片平坦了。
浑身剧烈一震,与此同时,一些惊心动魄的经历以及一些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忽而间从脑海中一点一点冒了出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原来昨日一早忽然胎动频繁,她竟……她竟早产了。
之后是漫长的生产时刻。
长到,痛到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挺不过去了,就在整个人痛到渐渐失去了知觉之际,恍然间,有人来了,在她耳边冷嘲热讽,甚至威逼利诱,威胁恐吓,气到柳莺莺踏进鬼门关的生生收了回,气得她卯足了力气想要破口大骂,气得她想要杀人放火,生吞活人,气得一阵哇哇哇哇哇的大哭声在恍惚中骤然响起。
然后,柳莺莺猛地反应了过来——
她已生产了。
那么孩子呢?
男娃还是女娃?
这个念头一起,柳莺莺立马飞快朝着床榻上看去,只见偌大的凤榻分明空荡荡的,除了她,哪里有小娃娃的半个身影?
非但不见小娃娃的身影,就连桃夭、锁秋也不见了人影,偌大的卧房里头静悄悄的,少
见的没人伺候。
难不成……孩子生出来后,趁她没苏醒,被人夺走了去?
沈琅?
魏帝?
又或者需要子嗣傍身的冯后?
这个念头一起,便见一向淡然处之的柳莺莺瞬间慌了神。
毕竟这深宫大院不似沈家,比沈家更要复杂一万倍,凶险一万倍。
当即,只见柳莺莺噌地一下从凤榻上挣扎了起来,光着脚便一路朝着屋外找寻了去,却未料刚绕过屏风,猛地与一道高大威猛的身躯撞了个正着。
这一撞,险些撞得柳莺莺头冒金星。
也险些撞翻了沈琅手中那熬了一整晚的滋补药膳。
柳莺莺猛地抬眼,便见沈琅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眼前,在她抬头的瞬间一把牢牢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二人对视一眼,然而还不待沈琅开口,便见柳莺莺下意识地一把紧紧反手抓住了沈琅的衣袖,怒气冲冲道:“姓沈的,你将孩子们藏哪儿!”
说着,一脸咬牙切齿又心急如焚的看着他。
却见沈琅定定的垂目看着她,细细打量着姣好面容的她,生机勃勃的她,拥有着鲜活气息的她,心头微微一窒,只与前日那副痛苦不堪、奄奄一息的垂死模样相去甚远。
枯萎的玫瑰终于再度鲜活了起来。
沈琅一寸一寸看着,舍不得挪开眼,也不敢挪开有。
心头一下一下微颤着。
喉咙几度滚动着。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强忍着心头的悸动,继续垂目,仿佛要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
一遍,检查一遍,确保无事后方才能真正安心下来,直到将视线落到了脚下那双赤足的玉足之时,便见原本温润的脸面上嘴角微微一抿。
下一刻,只见沈琅将手中的药膳朝着一旁的案桌上一搁,随即弯下腰一把将身前的人儿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大步流星的朝着凤榻上送了去,与此同时,微微勾着唇,回道:“给了人牙子,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