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棉揉了揉脑袋,垂着头的模样像打碎了花瓶的小孩。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不适合我,我们更适合做朋友。我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你,你应该也不讨厌他吧?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孟悦杳故意落后他一步,在胸前的口袋里按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很离奇,我说了也没人会相信,何况那些事还没有发生,我找李昀商吗?他不相信我啊,我不想因为这些破事耗尽他对我的一点点好感。”
温以棉奔溃地坐在地上,瓷砖地面凉快,也让他更清醒。
孟悦杳递给他纸巾,他没接,于是她按着他的脑袋帮他擦眼泪,“你跟我说,只要你愿意说,我都信。”
她指着墙壁上侦破的案件,这些案件她比警察侦破的速度还要快,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
“照片里的受访者信任我,我信任他们,所以我总是能比警察快一步。我希望你也相信我,就像你跟我说你叫温以棉,我基本没有怀疑你就信了你的话。”
温以棉擦干净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放声大哭,“没有人相信我,我向他们求救,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说我是张家唯一的夫人,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事实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孟悦杳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轻轻拍着,“我相信你,你不是张夫人也不是贾冬寻,我相信你是温以棉。”
温以棉哭得停不下来,半小时里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哭声渐渐散去,只剩身体的抽搐,他才重新找回自己。
“我跟张阅泽结过婚。”
就这一句话,孟悦杳瞳孔放大,据她的调查,张阅泽并没有结过婚。
太阳落到西边,阳光被温以棉身后的展览艺术墙挡住,橙色的夕阳沿着艺术墙两侧照进来,唯独把他放在了阴暗处。
手指往有阳光的地方伸过去,在即将离开阴影时,手指又缩了回来。温以棉把手指按在心口,很多次他都碰不到阳光,以至于他认为阳光不属于他。
“我不是豪门太太,我是他手里的玩物。”
孟悦杳搂着他说:“你不是豪门太太也不是玩物,你是温以棉,前天还跟我说要拿奥运冠军,所以未来的你是冠军选手温以棉。”
温以棉微微摇着头,两眼空洞望着地上的夕阳,“我的腿废了,我再也不能参加花滑比赛了,我只能被他关在笼子里。”
“你看,你现在的腿还好好的。”
孟悦杳拿出手机播放视频,“胡教练给你录的视频,他很珍惜你这位种子选手,每一个高光时刻他都记录下来了。温以棉,你自己也不要放弃啊。”
温以棉的手忽然搭在孟悦杳的胳膊上,眼睛聚焦郑重地看着她,“你帮我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张阅泽了,他会打断我的腿,他会折磨我,他会来骚扰我,我没办法了……呜呜,你帮帮我……”
“我帮你,温以棉我帮你,你告诉我你的计划好不好?”
展厅的灯开了,就算是背阳的一面也能接触到光。温以棉的眼睛也有神了,身上的黑衣似乎变白了。
“我不想这么做的,李昀商要娶的是贾冬寻,我不是,我的身份他知道了就算了,一旦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贾冬寻,贾家一定会说是我顶替了贾冬寻,到时候我会被唾弃,我参加不了比赛。”
孟悦杳一语点破,“张阅泽这样跟你说的?”
温以棉的手指在地上画圈,“嗯,我真的非常恨他,我恨不得让他死。”
他的语气平静,说这话时,袖子里的刀露了出来。
孟悦杳把他的刀收走,“如果你想接近他,用这种方式杀了他,那才是最蠢的办法。这把刀一旦插进他的身体,你的职业生涯彻底会毁灭。”
“我没有想杀他,这把刀是我防身用的。”
温以棉抬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我知道他的弱点,我接近他是为了拿到能制裁他的证据。”
温以棉并没有说明是什么,孟悦杳却非常相信他,她握着他的小臂认真地说:“我帮你。”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真诚了,也许是他的心太孤单了,温以棉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告诉了孟悦杳。
孟悦杳的手指在胸前的口袋上按压了一下,听完他的计划后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一支黑色的录音笔从她的口袋里拿出来放进了她的腰包里,之前李昀商让她调查的事情她大概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重生这件事确实匪夷所思,接到李昀商消息的第二天她就去找了舅舅,可惜她还是没能偷看到舅舅手里的卷宗,但是有了这条消息,她的舅舅应该不会再阻拦她了。
带着温以棉走到自家餐厅,李昀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她捂着手机悄声问:“你老公让你回家,你要在我这里吃饭还是回去吃?”
被孟悦杳发现这件事,温以棉暂时还不敢面对李昀商,万一被他看出破绽了,他们的计划就要完了。
“在你这里吃晚饭吧。”
挂了电话,孟悦杳铲着盘里的蔬菜沙拉,“真的不告诉李昀商吗?他要是肯帮你,就不用冒这么大风险了。”
温以棉吃了一大口蔬菜,一盘牛肉粒推到他面前,他夹了一小块,“那些事不光彩,我不想让他知道,你也不要告诉他好吗?”
孟悦杳犹豫了一会儿,她在思考怎么跟李昀商交代,想了想,也许要用别的理由搪塞李昀商了。
“好,吃饭吧,这些食谱是我找你的营养师要来的,放心大胆吃。”
温以棉不好意思低着头,“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