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衣领扯开后,就露出底下的“伤口”
。
因为车祸的原因,或许是那个尖锐的零件切口,划开了孩子柔嫩肌肤,留下一道狭长的伤口。
不过并不严重,甚至没有伤到声带,只是皮外伤的程度。
但现在伤口愈合后,拆解的绷带露出底下的肌肤,所以脖颈那半圈鲜红的“伤口”
,就格外刺目。
血红的印记是不规则的,按照他的经验,应该是锋利刀刃留下的切口,所以边缘略显平滑。
但这个长度和宽度,如果真的是伤口,那起码是一刀下去,就喷起血柱,是要将脖子切断的程度。
伸手抚摸,那殷红的纹路,并没有凸起或者凹凸不平,就像只是擦不掉、抹不去的胎记一样。
但那只是普通人的想法,禅院直毘人虽然听过属下的汇报,但也是第一次直视这道“伤疤”
。作为一个咒术师、一个经验老道的家主,他再清楚不过这代表着什么。
直毘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没了心思训练,只挥了挥手让人将乱步带下去。
而还没查出个所以然,夜里就传来那个孩子高热不退的消息。
好像只是因为今天强制的运动,导致气弱体虚,然后半夜发起了高烧。
真是脆弱……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禅院直毘人颇觉头疼,只能先安排手下好好照顾乱步。看着调查到的资料,他问身边的人:“你觉得,这是诅咒吗。”
禅院扇站着,他并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低垂着眉眼:“他年纪尚小,还有的是磨练的机会。”
不过禅院家的其他孩子,不管有没有天赋,都是从小开始训练。包括直毘人他自己也有一个儿子,直哉比乱步还小上一岁,但也没有如此“不堪”
。
是的、不堪,咒术师并不是什么高贵、轻松的职业,相反他不仅仅不被大家知晓,干的也都是危险的,容易危及生命的工作。
没有强大的体魄,他甚至不能成为一个咒术师。哪怕是十影法,能够召唤强大的式神,但召唤者本人,绝对不能是一个明晃晃的破绽。
如果不是因为继承了禅院家祖传的术式,这样的体质怕是连加入躯俱留队的资格都没有。
想来想去直毘人还是扶着额头,以禅院扇的话安慰自己:“算了不着急,乱步毕竟也还年少,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培养。”
禅院扇的眼睛转了转,随后半弯下腰以示恭顺:“家主大人要是信任我,可以将其的日常训练交给我。”
明明是亲兄弟,却如此生疏,不过生长在禅院家的两人,早已习惯这种阶级之分。
直毘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看向另一个地方,含糊其辞道:“希望吧,五条家最近动向怎么样。”
“五条和加茂家都派人来访,按照你的吩咐没有回拒。”
点了点头后,直毘人做下决定:“找一个恰当的机会,让他们见见乱步吧。”
————————
几声咳嗽,断断续续的响起,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一半,所以躺在床上也能看见院子里的太阳。
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面,乱步又开始发呆。他的视线和注意力,总是很难集中在一个地方、一件事上,不过哪怕再心不在焉,也不会有人管教他。
原本就开着的纸障子门,被一双手用力推了推,站在门口许久的黑发孩子,见没有引起房间里人的注意,顿时不满地发出一些动静。
那头黑色的短发很柔顺,贴着脑袋剪到耳朵上面的长度。
禅院直哉挥退身后跟着的人,见到了那个威胁到他地位的人。
盖着被子的人脸色苍白,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他的头发很蓬松,一双眼睛并不看他,而是依旧看着窗外。
他有些不高兴了,本来就讨厌的家伙,居然敢如此无视他。从懂事到现在,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作为最有可能继承家主位置的人,禅院直哉一直享受着尊贵的待遇,所以他很直接的脱掉木屐,上床就把被子一把掀了起来。
这下那个家伙终于拿正脸看他了,禅院直哉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喂,站起来。”
乱步依旧躺着,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家伙的来意,不过是被教唆、被哄骗着来找茬的。
一个被利用还完全不知情的笨蛋。
但是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反而惹得禅院直哉不爽:“没死的话就站起来,你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
连最基础的训练都承受不住,这样的人和废物有什么区别?此时年幼的禅院直哉并不明白,只是因为继承了那个祖传术式,所以得到重视的乱步,是他无法比较的。
身边的很多人都说,他们窃窃私语的在背地里讨论,单纯觉得他不会听到。但是直哉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变得恼怒。
那个继承十影法的孩子,会取代他、成为下一任家主。而且他也会得到重视,是其他人无法比较的。
这让一直被当作家主而培养的禅院直哉,感到了威胁。
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分家也没有出众的兄弟姐妹,他才应该是那个特殊的!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居然妄想取代他。
禅院直哉拽着面前人的手臂,只一用力就将人拽了起来:“你是哑巴吗,说话啊,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不回那里去。”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以自我为中心,他们意识不到话语的含量,所以被一挑唆,就直来直往的说了出来。
但这句话,却让乱步开始思考:他到底、要去哪里,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