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玦猛得偏头看去,毫无阻碍地陷进了那人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阴黑、死水。
重尘缨盯着他的眼睛,不知何时抬起手,落在了宴玦左肩垂落的细发辫上。
手指反对着脖颈从上滑下,极为缓慢又轻飘地抚过整片银色发扣,落下了微乎其微的牵引和拉拽。
好像仅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空气,径直贴在了皮肤上。
久违又陌生的危机感让宴玦汗毛直立。
“所以希望你也期待——”
重尘缨将这细微的变化纳进眼底,继续捏着戏弄腔调。
宴玦陡然暗下视线,霎时间屈肘抬臂,冲着那人颈侧命门,再次挥出一道灵力。
可还是落了空。
等他抬眸望去,重尘缨竟借着灵力荡起的冲击乘势而走,运起轻功拉开了好几米远的距离。
他在荡起的灰白烟尘里偏过头,露出了半只眼睛。
那盛了浓夜的琉璃珠忽然流烁出斑光,牵动着唇角扬起的弧线同时绽出半抹亮色,是个浅薄却诡异的笑。
不同于此前的虚伪,这倒有几分真情实感。
只不过是真情的挑衅,实感的讥诮甚至还潜藏了隐隐约约的亢奋
像是狩猎逡巡的毒蛇终于盯上了目标。
再见——
重尘缨无声地张了张嘴。
宴玦猛得一怔,等再次凝回视线,那人早便没了踪影。
他仰着脸,不吐一词,只盯着那了无人迹的夜空若有所思:如此戏弄自己还能全身而退的,他绝对算得上是头一个。
“好厉害的功夫”
跟在宴玦背后的玄甲卫不怎么合时宜地咂了咂舌,“我们北洲竟还有轻功体术如此强悍的灵修,能从您眼皮儿底下逃走。”
宴玦偏了视线,并未因此动上肝火,语调里依然没什么感情:“动动你那兔子脑袋,最近有哪些大人物来了北洲皇城。”
“您是说,那三位宗师大人”
被点名的玄甲卫似是习惯了这浮于表面的挨骂,只是低了下巴,略作停顿。他张了张嘴,像是有什么话呼之欲出,可却又迟迟没听到响动。
宴玦一仰脸,示意他继续。
“三位宗师大人已有两位抵达驿馆,剩下的那个,属下听闻”
“是个吃软饭的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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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河将开,妖邪将临。
分隔人、妖两域的界限封印松动渐消,距离最近的北洲全境侵扰不断。为普世百姓而想,玄武帝以皇城为首,禁封了所有夜间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