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嘉也没有因此勃然大怒,直接看向了樊市人:“若是不成,那舞阳侯是想要亲自带兵固守燕国吗?”
燕王这个王位简直如同受到了诅咒一般,从刘建开始,就没一个能安稳坐着的,之前还不知道辽东那边消息的时候,刘恒就命原本为琅琊王的刘泽改封燕王。刘泽也是因为诛吕之事才从宗室之中脱颖而出,他娶的正是吕嬃的女儿,也是个果断杀妻的狠人,然后又给了群臣一个不立齐王刘襄为新帝的理由,从而才选了刘恒为天子,可以说,刘恒能够上位,刘泽是立了大功的。
原本他能从琅琊王变成燕王,算是一件大好事,结果被封到燕国之后才知道,刘昌居然死里逃生,做了辽王,顿时就有了心病,要是他与死去的王后樊氏所生的王太子还在就也罢了,结果已经被他杀了,反倒是立了原本就宠爱的姬妾之子刘嘉做了太子,这下就没了余地,顿时有了心病,又听说刘昌连凶残的匈奴人都给打败了,更是病上加病,冬日的时候就没熬过去,如今的燕王是刘嘉,也还是个少年,指望这位能担当得起保卫燕国的重任,那是真的有些不靠谱。
当年舞阳侯跟琅琊王是亲家,樊市人与刘嘉都是因为吕氏之事受惠,两人私交其实不错,但是指望他们两个能抵御匈奴,樊市人反正是没这个信心,这会儿脸涨得通红,一时间门都不知所措起来。
刘恒看得失望,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了薄昭,说道:“辽王如今也不小了,轵侯回去准备一下,送孙女去辽国完婚吧!”
刘恒做事有的时候就喜欢拐弯抹角,说好听点就是春风化雨,借着完婚的名义去辽国那边求援,总比直接去求援来得好。
薄昭虽说如今在朝堂上地位水涨船高,但是,还没到后来那种目空一切的地步,因此,下朝之后便立马返回了戚里的侯府,找上了自己的夫人,问道:“文君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薄昭的夫人梁氏点了点头,说道:“倒是差不多了,哎,这两年,蜀锦之类的不时兴了,反倒是辽锦更紧俏,但是拿着辽锦做陪嫁送过去,到了地方就折价了!”
薄昭也有些无奈,如今论起各种奢侈品,就没有能超过辽国的,在长安城里面,辽国来的各种物件,一直被人追捧,价格一日之间就能上浮好几成,从辽国运一车辽锦过来,获利十倍是正常操作。如今长安贵族富户嫁女,莫不以辽国来的锦缎首饰为陪嫁,但是,买了这些,将女儿嫁到辽国去,就像是后世出国花大价钱买了东西,回来一看标签,写的是“adeprc”
一样,一种冤大头的感觉油然而生。偏生除此之外,你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毕竟,要是你带着的是蜀锦什么的,到了地方,人家岂不是要笑你是土包子?
刘昌可是已经有了一个夫人,还是箕氏淑女,论起血统来,人家箕氏可比薄氏强多了,无非是现在破落,又一度不被视作是正统华夏贵胄,所以才只能屈居夫人之位。若是孙女的嫁妆太寒碜,难免要被人小看。
好在刘昌还算是讲规矩,之前知道婚事之后,就命人送来了聘礼,聘礼也很是丰厚,珍珠宝石一样不缺,各种稀罕的玩意也都有,只是,薄家总不能光是拿着刘昌的聘礼充大头,自家也得添置更多的东西才行,结果在市面上各种比对,还真是辽国来的东西更体面。
梁氏将单子拿出来,薄昭扫了一眼,一看果然大半都是来自辽国,也就是一些玉器漆器是少府出品,少府那边,也就是这些还拿得出手了。毕竟,这会儿大家对辽国那边的玉石并不认可,大家喜欢的还是蓝田玉,辽国那边的岫玉就差了一些。辽国那边也不怎么用漆器,更多的还是使用陶瓷器甚至是琉璃器。
薄昭不由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如此,那从族里面多挑一些女孩子做媵妾吧!”
梁氏顿时一愣:“还要这个?”
主要是薄家几个嫡出的孙女其实相貌都不算太出挑,真要是选媵妾,多半就要选相貌好的,到时候,文君哪里还有多少优势。梁氏心疼这个孙女,自然不希望孙女在一帮美人中衬得灰头土脸。
薄昭叹了口气,说道:“薄家如今还是偏着一点辽国吧,那小子,哎,当初也没发现,他是那样的人啊!”
在代国的时候,刘昌他们兄弟几乎就是在薄昭这个舅祖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时候,刘昌他们都是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也没看出来有多少过人之处,结果如今龙脱浅滩,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俨然根本没法控制!
薄昭严肃地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喜欢文君,但是,刘昌如今是一国之主,而且还不是寻常小国,若是寻常诸侯,王后无子都得除国,但是辽国却是不同,他若是没有嫡子,以庶子袭爵,没人能说一个不字!毕竟,谁也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薄昭没有说,薄家女若是没有子嗣,失去的不仅是一个辽国王太子的地位,说不定就是日后大汉太子的地位了,因此,无论如何,一定要有一个甚至是多个有薄氏血脉的王子出世,如此才能保险。
薄昭根本没想到,刘昌其实并没有打算让薄文君生下孩子,主要是两人血脉关系有点近,刘昌还真是担心薄文君会生下什么有问题的孩子,到时候难免要有人借题发挥,说什么天谴之类的,到时候反而是麻烦。
太史令很快选好了良辰吉日,盛大的送婚队伍就出发了,而申屠嘉就带着一些下属作为护送的队伍一同离开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