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当年跟其他那些功臣关系都不亲近,主要是出身不一样,根本没什么共同语言,刘邦更信任的还是那些丰沛出来的老伙计,这些人也天然抱团,曹参就是其中之一,之所以曹窋被撵回来,也有这个原因,因为曹家当年跟吕家也是有交情的,毕竟都是沛县出来的,吕家当时是沛县大户,曹参当时又是县衙小吏,互相之间早就有往来,甚至,若不是有萧何曹参的作用,吕家未必肯将女儿嫁给刘邦。
张良却是正经的韩国贵族,家族世代为韩国相,家破人亡之后,他往来的也是六国反秦贵族,跟刘邦他们这些游侠泥腿子真没什么交情,所以,封侯之后,张良就动了退隐之念,但是作为小一辈,互相之间难免会有些往来。张辟疆跟曹窋做过同僚,但是,两人根本凑不到一块去,反而跟那时候还在长安的其他曹氏子弟在一块厮混比较多,他有一封信就是直接给曹参次子曹英的。
曹窋下面,最大的就是曹英,曹英是庶出,但是因为年长的缘故,在家还算是有些话语权,但是,等到曹窋回来,他的话就没有老三曹础顶用了,这两人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哪怕曹础从小被惯坏了,很多时候做事顾头不顾尾,曹参在世的时候就拿这个嫡次子没什么办法,稍微讲话大声一点,就要面临家里夫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毕竟,这位出生的时候曹参跟着刘邦到处打仗,很长一段时间都顾不得家里,等到天下太平了,曹参也是大半时间不是泡在衙门,就是在跟那些门客故交喝酒取乐,以至于曹础对这个亲爹就没什么印象,自然更被母亲疼宠,以补偿缺失的父爱。曹参能喷刘盈满脸唾沫,对上老妻却是无可奈何,只能节节败退。曹窋也被母亲灌输了要照顾弟弟的念头,因此,从长安回来,瞧着曹础各种不像样,便将封国的许多事情交给曹础,历练这个弟弟,免得以后这个弟弟分出去之后,偌大的家产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这就将前些年自觉一直兢兢业业,将封国打理得妥妥当当,不仅能供应封国的各项支出,还能给远在长安的曹窋提供足够钱粮挥霍的曹英给撇到了一边,曹英心中难免愤懑不平,接到信之后,顿时就心动了,当下将几个跟自己亲近的兄弟堂兄弟都找了过来,然后说道:“君侯说是咱们的兄弟,但是人家如今才是封国之主,留在封国,我们也只能是仰人鼻息,如今咱们血缘还算是亲近,尚且还能说句话,但是等到将来,少君侯继承了封国,他也有兄弟,也有亲近的亲家,那咱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二哥你说得倒是简单,但是,咱们哥几个,也就是二哥你,父亲过世之后,你还继承了一个公乘的爵位,到了咱们这里,能捞个普通的大夫就算是不错,咱们这点爵位,也就是在跟那些黔首放一块的时候能稍微沾点光,出了平阳,谁拿咱们当回事呢?”
老五曹进一向心直口快,干脆说道。
曹英也不跟他们打马虎眼,直接就说道:“你们知道辽国吧?”
几个人都是眼睛一亮,普通百姓不清楚,他们可是清楚的,曹家能够积攒偌大的财富,不仅是因为擅长经营封地,还因为他们手里有好几个商人给他们敛财,之前平阳就有商队去了辽国,带回来的东西哪怕是被曹家众人瓜分了一圈,放到市面上出售,获利依旧有五倍还多,以至于今年平阳这边已经打算加大与辽国的交易,连同他们平时用的钱都换成了辽国那边的七铢钱和五铢钱。
老四曹培连忙说道:“二哥你是想要跟辽国做买卖?我手里还有点钱,我占一份!”
其他几个人都七嘴八舌地表示愿意掺一股,他们倒是不觉得什么商贾贱业,反正又不用他们亲自去,无非就是找个合适的商人做白手套,平阳这边,哪个商人不要命了,敢得罪平阳侯府!
曹英摇了摇头,说道:“做什么买卖,咱们这买卖要是做大了,君侯那边开口,咱们是给还是不给!当年先父能够跟随高皇帝创下这般基业,咱们虽说不如先父那般英雄气概,却也不能真的堕了威风,咱们继承不了爵位,难道就不能自个拼一个爵位出来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曹进直接就说道:“二哥,你也干脆直说了吧,要怎么做!”
曹英抿了抿嘴唇,说道:“在大汉,非军功不得封侯,咱们哥几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让咱们现在就去战场上厮混,能不能囫囵着回来也是个问题,所以,这条路还是免了!但是辽国那边不一样,那边现在也没什么人才,咱们过去了,肯定要被人当做上宾,混个一官半职不是轻轻松松吗?那边别的也就不说了,没钱了,河里面筛几次,就能筛出一把金沙来,咱们过去,再不济也能做个富家翁吧!何况,我听说那边只要政绩突出,也能封爵,子爵以上就有封地,说不得封地上就有金矿呢!”
曹英自然知道得没有这么多,这些都是张辟疆打听出来的关于辽国的事情,便添油加醋了一番,往书信上一写,顿时就将曹英他们这种一辈子只能仰人鼻息的庶子次子们给吸引了。
这个时候,开国还没太多年,太平日子也没持续多少年,所以即便是这些二代,哪怕贪生怕死,也是有着开拓进取之心的,曹英这般一鼓动,在场几个人差不多都动了心。
曹培犹豫道:“那咱们就这么去辽国,到时候君侯那边?”
曹进没好气地说道:“管他做什么,这些年来,我们跟着二哥在封国精心打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他一回来,又把我们撇到一边,还想要翻旧账,咱们又不是家里的管事下人,有别的办法,谁耐烦在这里继续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