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它“嗷”
了一声,飞扑到旁边座位上拿脑袋拱唐侨的包,唐侨赶紧从包里翻出风油精,在饕餮湿漉漉的鼻子尖上点了两点。饕餮深呼吸了两口,总算能喘口气,趴在唐侨腿上不动弹了。
“哈哈,你这狗晕车啊?”
车上人没坐满,唐侨旁边没人,后座坐着的年轻姑娘趴在唐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这对主宠:“爬山带只狗得多累啊!”
唐侨正经脸:“我家狗一心向佛。”
看到唐侨的脸,年轻姑娘一怔,细细瞅了唐侨两眼,笑得弯弯眼:“你是小糖主播吧?我看过你的直播的。”
两人聊了一路,等到了山脚之下,跟那姑娘不同路,唐侨与她告别后跟着人流往山顶爬。沿途不少信徒行三叩九拜大礼,僧人女尼亦星布其中。
北台的碧山寺落在一片葱茏密林中,此处比起周边来地势偏低,殿宇宏伟,规模极大。碧山寺有一条特色驰名中外,凡来往游僧至此,皆可在寺内免费食宿。
山门前“清凉震萃”
的匾额悬在木牌楼之上,多年日晒雨淋,字迹已斑驳不清。唐侨上前喊住一位年轻和尚,合掌行了个礼:“小师父,能不能带我去见你们寺里的方丈?”
周围来此朝拜的游客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方丈能是你想见就见?
可听到那小和尚合掌说“这边请”
的时候,看唐侨的眼神顿时就变了,成群地跟在了二人后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特别不开心!!手机解锁键坏掉了,一直自动开关机,拿去修的时候师傅说没有配套零件,起码要等两天!!没有手机的日子心好痛_(:3」∠)_
昨天欠下的更新会在这周末补起来~今晚继续修文,大家看到更新不用点。
白
旃檀香的一袅轻烟在香室之内游逸,这香室约莫三丈见方,室内没有一扇窗户。虽此时是一年中最热的夏末,然而五台山山高,又有无数密林蔽日,如此倒也不觉得热。
碧山寺的印悟方丈天庭开阔,眼尾的笑纹深深,年纪大了性情愈发温和。这位大师多年参究悟道直心正|念,民间弟子信徒不可胜数,都说这位大师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释门。
此时印悟方丈正与一人对弈,他生着一双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笑眯眯问对面的人:“不知真佛此番前来,是有何吩咐?”
坐在他对面的大和尚梵茗正阖着眼下盲棋,光看他年龄像是碧山寺方丈的徒弟,却少有人知他早已位列西天,能在释尊座下听讲经弘|法了。他双手捻一串佛珠,盘上的黑棋便随了心意而动,闻此一问淡淡一笑:“尘事未了。”
话落,梵茗视线落在回廊转角那小沙弥身后跟着的人身上:“来了。”
他身后莲影微微颤了一瞬,似乎发出了轻轻一声铮鸣,剔透的莲影愈发淡了下去。
老方丈颇有兴致地回过头看了看唐侨的面相,笑着受了她一礼。跟在她身后的黑狗屁颠颠地追了上来,跳得有些低了,还被高高的门槛卡住了肚子,气得嗷嗷直叫唤。
印悟大师无奈,弯下|身把这黑狗抱过了门槛,习惯性地在饕餮背上摸了一把,眼中一奇赞道:“好根骨!”
饕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这年纪够得上他老祖宗了,这么个小辈的夸奖十分配不上它的年纪,也不搭理老方丈,屁颠屁颠去扒唐侨的大腿了。
知两人有事要谈,又怕姑娘拘束,印悟大师善解人意地出了香室。
“你来了。”
梵茗见唐侨神色中掩不住焦虑,精气也有些萎靡,因为来得匆忙又走了一上午的山路,此时气色不太好。梵茗淡淡一笑,指了指面前蒲团让她坐下,“怎么月余不见,竟已落魄至此?”
唐侨来的路上百度了很多佛门需要注意的规矩,比如女客从右侧进门,入门先迈右脚等等,却在方才看到梵茗时全忘了个干净,也不知自己怎么走进来的。此时有点窘迫,连忙双掌合十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喊了声:“大师。”
梵茗摇头失笑:“你我既是旧识,又何苦拘泥于这些俗礼?”
唐侨尴尬地咳了一声,以前见他的时候自己不过是只小黄莺,变成|人身还是头一回见。可若说她与梵茗有什么情分,算来算去好像只有教他用微博那一茬,这回却厚着脸皮来求人帮忙,唐侨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一盏青花盖碗从托盘中飞到了唐侨面前,煮过的杭白菊和金银花在杯中沉浮。梵茗似是瞧出了她的窘迫,淡笑着开口:“想要重回仙界?”
唐侨赶紧点头,以为他想到了法子,却见梵茗笑着说:“这碧山寺有个规矩,凡是上门解惑的人皆需得在这寺中打扫三日,以向佛祖告示本心。三日后我就送你回仙界。”
夏天天亮得早,唐侨五点就被后殿传来的钟声扰醒了,多少年没这么早起过床了,忍着困拖着一把细竹枝做成的大扫帚扫地。也没人分配她该扫哪一块,若是跟别的洒扫僧撞上了就往回扫。
说是洒扫,其实地上的灰砖十分干净,一点脏污都瞧不见,任是再没素质的人也不会轻易在佛门扔垃圾。
周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唐侨静不下心来,只好数着或远或近的鸟雀声打发时间,连泥板缝里艰难生长的青苔小草都会多看两眼。
饕餮这三日来每天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跟认生的小奶狗似的,大概是这里的气息让它难受。唐侨脚尖轻轻踢踢它,“过去点,挡到我扫地了。”
饕餮掀起眼皮瞟了一眼,打了个滚翻到另一侧去了。
山中气温低,她穿着针织衫牛仔裤,地上的饕餮又懒得要命,一人一狗委实跟寺里的画风不太搭。
梵茗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整片林子都是悠悠的绿。初升的太阳照在她身上,罩上了一层微微的暖意,让他的眼底也暖了两分。
印悟大师站在他身旁跟着看了一会儿,时不时摇头:这姑娘耐不住性子,打扫起来也不很用心,偶尔还跟那黑狗玩闹两句。除了边角缝隙扫得还算认真以外,再挑不出什么可取之处了。
他笑眯了眼,问一旁的梵茗:“咱们碧山寺,何时有了需得洒扫三日才能为人解惑的规矩?”
梵茗瞥他一眼,也不说话,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哪有什么洒扫三日的规矩?不过是想多留她几日罢了。可他心里不能更明白:便是她在寺里扫一年的地,心也不会留在这儿。
在碧山寺里住了三日,到了约定好的当日,梵茗也不多话,拿出一面早就备好的镜子放在唐侨面前,这面镜除了金色的外缘还算亮眼,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
梵茗垂着眼睑淡声问:“你可有他常伴身之物?”
唐侨一怔,忙把乾坤袋里的东西通通倒了出来。梵茗眼神一暗,随手拣了一颗桃木珠子朝着镜面丢了过去。
“哎……”
唐侨本以为这珠子会被镜面反弹回来,却在下一瞬看到珠子竟跳进了镜中,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她还想问个所以然,没等问出口就被梵茗的话打断:“阖眼,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