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宴,你说一个人如果真的铁了心不想活下去,你能阻止多少次。”
她说话间,又往着那一线生死更近一步。
她整个足跟都悬空,全身上下只仰仗着足尖那一点着力。
她看着他,眼底是破釜沉舟。
“霍遇臣已经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提及这件事,可是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小眠,他已经死了,你把孩子生下来有什么用?”
苏眠的手在小腹处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上,有一种能称之为幸福的神色:“有用的我梦见他了,他说谢谢我,谢谢我这么勇敢,护住了他的孩子。”
“你闭嘴!”
段嘉宴眼底的血丝蔓延,一抹炙烈的红:“苏眠,你疯了吗?你要那些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
“段嘉宴,我都说了,”
苏眠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笑意甜沉:“你和我离婚,山高水远,我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段嘉宴怒极反笑:“你做梦!”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跳,只是吓吓你?”
苏眠没有回答他,她大概是轻笑了一声,语气悠远:“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只能和这个孩子一起消失。”
“好,你真的好得很”
段嘉宴喃喃自语,指尖不住地发抖:“苏眠,你怎么忍心这么逼我?”
“是你逼我,段嘉宴,你这个杀人犯。”
她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似乎是刀尖上的蜜糖,不能掩饰骨子里的残忍:“你已经害死一个人了,怎么?现在连孩子都不想放过?”
段嘉宴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发什么疯,竟然真的被她的话打动,在极端的惊痛愤怒中,哑声道:“你下来,我答应你,让你把孩子生下来。”
苏眠的脸上,一抹讽刺的笑意。
余欢出生的那一天,是宁城的冬天。
段嘉宴坐在医院的长廊,寒冬腊月,他的身上都是汗,就连掌心都是一片濡湿。
他想,霍遇臣怎么能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死了这么久了,还是无孔不入地侵占着他的生活。
他甚至有些遗憾,遗憾就让他这么离开了。
这个世上,活着的人怎么争得过死人?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段嘉宴是真的想要将余欢留在身边养大的。这毕竟是苏眠的孩子,她已经够恨自己了,哪怕再怎么微末的变故,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
他最后还是将余欢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