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是这几年新起的玉矿承包商,不具备老牌矿产家族的背景,底下拥有的石矿资源却是绿松最好的。
远超同行的待遇和对安全的严苛管理也让这里成为绿松石矿工人最想来工作的地方。
纪律严明的管理下,没有工人敢去山底的废石堆里捡料。
这并不意味着废料场没人,利益和生存的驱使下,珍贵的玉石是许多人翻身的唯一希望,主动或者被迫,她们选择铤而走险。
进山的路并不好走。笔直平整的高速结束后,公路坑坑洼洼,都是几年来山上落石砸出来的坑洞。
雾灯在昏暗的雨天扫出两条光亮,偶尔一见的路灯闪着光晕。
几十分钟后,黑色轿车开入矿山,车窗外人来人往,暴雨模糊了她们的身影、掩盖了她们的声音,仔细了听才能听见几声痛哭。
贺盐三人从车上下来,朝出事的玉石废料堆走去。
一路上人影错落,医护人员抬着重伤患者疾走,救援队拿着侦检装备和搜救装备往来穿行。
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一卷蓝色防水油布包裹,排成排暂时放在地上,面色麻木的家属在灯光下辨认着死者身份。
一只脚陷在泥里拔不出来,贺盐蹲下身去拔鞋子,旁边的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没有,这里也没有,还有希望!还有希望啊!”
把尸体从头看到尾后两个泥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眼底闪着微弱的期冀。
啵唧,鞋子从泥坑里脱离,贺盐单脚站立,甩了甩鞋子上的泥水,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穿上鞋子,把哭泣的两人丢在身后。
“别为死亡哭泣。”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本书里的话。她甚至因为这本书的作者,选择去自己厌恶的军校上学。
最讨厌的记忆也被周围的哭声激起。
肃穆的葬礼上,吊唁的宾客已经离开,一个高大的女人蹲在贺盐身前,掐着她的脖子冷漠地说道:“你怎么不哭。”
小贺盐面色红紫,用力拍打着掰着脖子的手,力气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窒息。
女人松开了手。
贺盐把食指和无名指按在嘴角,手指向上按出窝窝,用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气若游丝地说道:“明明…是…妈妈说要…笑的。”
贺盐在心里冷哼一声,甩开黑历史,向谢悯之的方向追去。
贺盐走到何蕴川身边和她并肩站着。
谢悯之正和一个人握手:“中队,救援行动还顺利吗?”
中队痛心地说道:“我们会全力救援。这雨不停,塌方太严重,排水系统又被堵了,唉。”
情况不乐观,谢悯之看着周围的惨状竟流下泪来,哀恸不已,哽咽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