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若非大盛,便是极衰。”
蔡嵩道。
“大人的意思是?”
“此事若成,杀徐墉便是我与他两人相互牵制共事的开始;若不成,于本官也没有半分损伤。再不济,刑部里的罪名一千三百条,总有一条能扣到他头上。陛下不敢轻易动正三品大员,但一个边陲小将的性命,你真当陛下会放在心上?”
蔡嵩说着,回头望了一眼荒凉的庭院,轻轻踏出了古宅的门,步履坚定。
“大人英明。”
金凤楼四周,车马喧嚣,人流如织。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香气和浓重的酒气,有些呛鼻。金凤楼矗立在街角,三层高楼,檐角飞翘,宛如一朵盛开至极盛的牡丹,既显艳丽又显幽深,一派繁华与风尘交织。
“翊川哥,咱们真的要进去吗?我听说,旸谷城里的大人们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来青楼,传出去名声特别不好”
一个少年人站在严翊川身后道。
这少年名为晁恒,模样精瘦,皮肤黝黑。他原是北境负责养马驯兽的军士之一,除了严翊川,只有他敢与赤利玩耍逗乐。只因幼时在战场上看着可怜,被严翊川捞了一把护在身后,他从此便死心塌地跟着严翊川,也是北境唯一肯给严翊川做亲卫的人。
“正是如此,才要来一探,”
严翊川侧身望着眼前的华丽楼体,解释道,“昨日你不是说,刑部尚书蔡嵩大人独独爱来这金凤楼吗?怎么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倒丝毫不掩饰,必有蹊跷。”
“所以蔡大人名声才那般臭嘛!都说他一把年纪还风流成性,老不正经,”
晁恒嘟囔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咱们初来乍到的,那些流言不知道要传的多难听。”
“无妨,”
严翊川不以为意,“你瞧谢凌安风流成那个样子,如今不也混得好好的?”
“噢那不一样!谢小王爷倒是例外,他也不在乎。”
晁恒撇撇嘴道。
严翊川轻笑一声,未置可否。昨日蔡嵩的话在耳畔萦绕,严翊川对他的疑问与戒备挥之不去。不过蔡嵩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他严翊川的确有所图,和刑部尚书合作,不失为一个上佳选择。
只不过,想要他严翊川入伙,就必须让他清楚与他同战线的究竟是什么人。
几分信,几分防,都得在一开始便查明白。
青楼
“晁恒,你替我去一趟旸谷城的册库,查一查户籍册,近日这金凤楼可有死过什么人?”
严翊川吩咐道。
“啊?那翊川哥你”
晁恒微怔。
“我自己进去,你不必等我。”
严翊川答道,转身便迈步进去。
晁恒闻言,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翊川哥不会是找个理由终于要开荤了吧?
他心底骤然升起一阵狂喜之情,心道:北境的姑娘哪有旸谷城里的那么漂亮?翊川哥在军中苦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美人哪能不心动!
晁恒愈想愈觉得合理,嘴角抑制不住得上扬,应了声“好嘞”
就识趣地飞速跑开了。
楼前,一排排红灯笼高悬,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响,仿佛在白日里也低语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金凤楼大门敞开,门前石阶上,两名小厮恭候着,一见严翊川来,便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严翊川一概方才的严肃神情,未待小厮迎迓,已然大摇大摆走上石阶,步履间带着一股跋扈之气,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仿佛要将整个场所都纳入他的掌控之中。
严翊川不等迈入门,便高声嚷道:“把你们这儿最美的姑娘叫出来,爷要好好瞧瞧!”
他这一嗓子,震得金凤楼内尘土飞扬,仿佛连那风尘气息都加重了几分,引得街边小贩都纷纷侧目。
随机忽闻一阵环佩叮咚之声,老鸨笑盈盈地迎了出来。严翊川头一次觉得“老鸨”
这一称呼似乎不太恰当,她不像北境青楼的老鸨多是年长的嬷嬷,此女身着锦绣华服,满头珠翠,脸上涂的脂粉浓淡相宜,模样丝毫不逊色。
老鸨见到严翊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媚笑:“哟,这位公子爷,看着面生,可是头一遭来我们这儿?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保证让公子爷满意”
“不用啰嗦,把你们这儿最有姿色的姑娘叫出来伺候老子!”
严翊川有些不耐烦地打断老鸨的话,一脚踏进大门,顺手往老鸨手心塞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金凤楼里的姑娘们见状,纷纷投来好奇而热烈的目光,遥见严翊川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老鸨掂了掂手里的分量,笑得更加灿烂:“那是自然,伺候公子的自然是最好的!姑娘们——”
老鸨话音未落,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就围了上,一个个娇滴滴地唤着:“公子,看我!”
“公子,我伺候您吧!”
……
严翊川目光在她们身上一一扫过,却是满脸不屑:“妈妈糊弄我呢?我可是北境来的朝廷命官,当我没见过世面么?就拿这样的来搪塞,也敢传你们是这旸谷城里官老爷们最爱来的所在?”
老鸨一看他不好糊弄,忙拦道:“公子别生气,这不还没见着我们的头牌嘛!那姑娘最懂大人们的心思,保证公子一见啊,腰都酥了。”
转头忙拉边上的小厮说道:“婷姐儿那死丫头去哪儿了,快把她喊来——”
“秦妈妈找我,我在这儿呢,”
婷姐儿拨开人群,却不等老鸨发话,忙不迭往严翊川跟前凑,眉眼间透着一股勾人的媚态,“公子想听什么,想玩什么,婷婷都依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