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君鹤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这十二年忍辱偷生,苦练武功,就是为了能为爹娘报仇,为了能让整个长公主府上百条冤魂得已安息,如今我大仇已报,你却告诉我,杀错了……杀错了也就罢了!你又告诉我幕后真凶是……是最疼我,爱我,护我的皇帝舅舅?是皇帝舅舅也就罢了……你竟然让我踏着你的尸体去报仇……我这十二……”
说到此,他忽得便敛去笑容,飞身掠向太子府马场,翻身上马,骑着一匹马便冲出了太子府,留下一脸痛苦自责的薛时玮。
我这十二年终究活成了一个笑话——
太子府侍卫在身后追喊着:“那马……那马是太子最爱的千里马,何人如此大胆,竟私自骑走太子爱马!还不快点回来……”
千里马一骑绝尘,消失在了潇潇夜雨中。
薛时玮抬了抬手,示意是侍卫不必追,独自一人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丝,垂下的衣摆滴滴答答流下,在地面上汇成了一条细细的水流,朝着草坪流去。有侍卫过来帮他撑伞,薛时玮伸手拨开那伞,仰头望着茫茫夜色,良久,自齿间溢出三个字:“对不起!”
此时小北手里打着把伞,怀里还抱着一把,在夜雨中穿梭。他笨笨地踩在青石板上,溅起了水花打湿了他的衣衫,一阵寒风吹来,他打了个寒战,觉得浑身都凉透了,只想快点找到少主。好与鸣稠和槐序汇合。
然后他一抬头,便看见了那在雨中奔驰的骏马快向他疾驰而来。
来不及躲闪,便被一只大手抓住衣领向上一提,斜斜一扔,便从马蹄底下扔到了路边,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北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捡起来落在一旁的伞,瞧着那马上的背影,忽而便激动起来,大喊道:“少主,少主,等等我,我是小北……”
骆君鹤行并没有回头看他,不过显然是听见了,马儿停住了脚步,小北踉跄着追过去。
一面跑,一面放出信号烟花通知鸣稠与槐序他找到少主了。
骆君鹤并未下马,坐在马背上,眼神涣散。
小北眨巴眨巴眼睛,雨下得更大了,水汽腾起一层迷茫的白雾,让他有些看不清骆君鹤的表情,只见他沉默了良久,才垂下眼,轻声道:“小北……倘若你以后见到北定王,记得告诉他……我不配!”
小北“啊”
了一声,没反应过来,问道:“不配什么?”
“不配……不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不配拥有他,不配与他白偕老。”
小北睁大了眼睛,他有些难以消化这个现实似的,明明前一阵子还睡在一起,怎么说不配就不配了?半晌,才讷讷地问了一句:“少主您这是要放弃对王爷的感情?”
“嗯。”
骆君鹤低低地应了一声,“小北,此事我说了你也不会懂,我爱他,可是……”
小北只是木讷地说了一句“爱他就不要放弃啊。”
骆君鹤便打马疾驰而去,转眼已经离他好远了,小北挺委屈,大声问道:“少主,少主,你这是怎么了,您要去哪儿啊?小北若找不到您会被鸣稠骂的……”
骆君鹤已经消失在雨帘中了,只有潇潇风大雨回应着他。
小北就一个人孤零零可怜兮兮地被留在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