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美兰微皱眉,放下包就转声去了楼下员工餐厅,在包厢里找到了何松石。
一张餐桌,面对面两把椅子,两份午餐。
何松石已经开始吃了,看她进来,示意她坐下。
两个人吃了十几分钟,气氛安静凝重,何松石说不上在生气,就是全程冷漠脸,这让向美兰压抑的有些胸闷。
直到她吃完了,他才放下玻璃杯,语气平静的对她说:“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向美兰知道何松石已经零零散散的知道了几条线索,拼拼凑凑的未必不能猜到事情的原委。与其让他乱猜,还不如自己说。于是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和今天与贺凡的交易,和盘托出。
“你替你姐姐做决定?”
向美兰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真上了法庭我们也很难赢。向奕不仅会失去抚养权,还可能背上两条罪名,留下案底!与其如此,还不如在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在还有点利用价值的时候,和贺凡做个交换。”
自何松石记事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因为,他被做了交换。按照姑妈告诉他的,当年他父母离婚的时候,他父亲用一大笔钱,买下了他母亲的抚养和探视权。
“你爱钱,为钱做事,我都能接受。但我无法认可,你为了成功,连亲情都出卖。”
她那句利用价值,刺到了何松石,“有些伤害,无法弥补。有些感情,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人生漫漫长路,失败是最稀松平常的事,在他看来,跌倒重来一点都不可怕。
而亲情和感情,组成了岁月。丢了,又该去哪里追回?
向美兰不这样认为:“我只知道,在局面对我们不利地情况下,我们应该去承受部分伤害。而不是固执己见,明知没有天时地利,还苛求满分的结局,一意孤行的结果,只会是输的一败涂地,到那时候造成的伤害,是我们谁都承受不了的!”
何松石冷笑:“你不会是想用一套做投资的理论来说服我吧?”
他放下餐巾,起身离开,“我答应你的钱,会给你。这事情,不需要你再参与。”
向美兰在被他否定的时候,真的有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她突然想起,今年大年初二在老家的时候,全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妈妈向小姑们面前炫耀:“兰兰今年奖金拿了200万,还买了房子,这下也总算是和姐姐一样,在城里有立足之地了。”
向美兰在一旁默默赔笑,转头就看到了边上微醉的向奕,眼神中满溢出来的都是颓废,和那无人理解的绝望。
向奕对妹妹说:“我也曾风华正茂,眼睛里满是明天,就像今天的你。”
她本以为,婚姻是土壤,爱情是种子,开出的一定是最美好的花,“可是现在,我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眼前。”
向奕无望而空洞的眼神,向美兰一直都记得。
姐姐不知自救,能救她的就只有自己这个恶人。
她要让身而为女性的姐姐,重新活起来。
向美兰紧跟着何松石站了起来,追在他身后说:“即使没有富利的事情,我也会劝我姐姐放弃抚养权。”
何松石背对她站住了,一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回头。他不想让她看见,此时自己脸上的隐忍和失望。
向美兰继续说:“结婚,组成家庭,原本就是因为女人无法独自抚养孩子。”
放弃虽然痛,但却没有长久的折磨,“事实就是,我姐姐根本没有能力在孩子和谋生间两头兼顾,如果她要硬来,那就是放弃自己的人生。孩子再过十几年就能独立了,而她的人生到此就结束了。公平吗?”
现实的无情,女人的勇气
何松石推门出去,回头看了向美兰一眼,表情冷漠,但眼神有点复杂,又爱又恨。
等电梯的时候,向美兰的妈妈打来了电话。她看了眼身旁的老板,想起现在是午休,于是就接了。
“妈妈,你坐的飞机晚上8点就能到。我要加班,姐姐会去接你。”
今天晚上其实是公司总经办等部门的团建聚会。
向美兰挂了电话,何松石就对她说:“既然你妈要来,今天团建你可以不参加。”
“没事的。”
向美兰略一迟疑后,老老实实说,“我得让我姐和我妈独处一会儿,让我姐自己把离婚的决心表达清楚。我就不去替她挡枪了。”
说着就跟在何松石后面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慢慢阖上。
何松石说:“你打算怎么劝你姐放弃抚养权?”
“老老实实说呗。”
向美兰抬头看着逐渐上行的数字,“我姐既然知道去办假工作证明,就说明她明白有份工作的重要性。职场是一条百米赛道,大家都在冲刺,只有她在负重跑。拖着个孩子,操心着三餐四季,那怎么可能跑得起来?”
何松石没说话,但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
向美兰都能感觉到头顶上方被他盯着的眼神,不禁心慌了一秒。
但她很快就缓了过来,小声嘀咕:“你别觉得我无情,这就是现实。”
她虽有些胆怯,但仍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再说了,比起家庭主妇,孩子也值得拥有一个更优秀的妈妈。”
向美兰说完就抬起头看着何松石。四目相对,她眼神坚定,满满地写着:“我没错!”
何松石的母亲是个画家,虽不怎么有名,但这些年却始终活跃在全球各地的画展上,努力地做着自己的事业。
晚上团建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大包间,四五桌的人。
向奕带着妈妈也来了酒店,另包了个小间。一来是不想回家当着孩子的面和妈妈吵架,还是吵的离婚的事;二来,吃完饭,晚上也正好顺路带妹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