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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怕五姑娘吵闹,便将她放在家里。由宁氏领着两个丫鬟在家,同萧清落一道管理家事,并为全家,尤其是萧子墨张罗好每日的饭食。
这活计说来轻省,但主院里一个是猫儿狗儿都嫌的五姑娘,一个是风都吹不得的病弱六姑娘。宁氏张罗了一两日,再加上些琐碎的事务,竟险些周全不过来。
萧清落自来不爱理会俗务,这节骨眼上也指望不了她太多。
趁着全家精力都在萧子墨身上,她敲响了二院的门。
丽娘自打生产以来,几乎没怎么见过自己的亲闺女,一来是因为萧三娘管得严,二来也是她自己心灰意冷,自觉母女没有缘分,不如不见。
看见萧清落,丽娘总有几分自惭形秽,骨子里却是不允许自己矮了气势,便强自冷笑起来:“哟,大姑娘您贵足临贱地,莫不是来看我一个做侍妾的笑话来了?”
萧清落不理会她的奚落,还是那副清冷模样:“我能否进去坐坐?”
丽娘想起来那日有人狠命掐住自己的穴道,痛得她万分清醒,后来见周围皮肤竟有了淡淡的青紫,心中翻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想不到她有一日受伤,却不是因为责罚,而是因为有人想救她的命。
这般想着,终是挪动脚步,将人让进了院子。
萧清落打量这个院子,少了人住终究是清冷。
进了厢房内,丽娘有些局促。
萧家人除了萧二郎会进她的屋子,便连丫环们也不愿多踏足,如今这萧清落倒是自来熟一般地,直接往桌边便坐了。
“姨娘也坐吧,身子养的如何了?”
丽娘在对面坐了,语气含着几分讥讽:“我这身子,好与不好有什么两样?终究也没人在意罢了。”
萧清落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方道:“我这次来是同你道别,等墨弟的县试一完,我便要启程去南极山修行,不再回来了。”
丽娘一时间还以为对方在说笑,随即意识到大姑娘这样的性子必是说一不二的,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南极山远在千里之外,你。。。。。。修行是何意?你要出家?”
见萧清落看着她沉默,丽娘暗地里掐了自己一下,是有痛觉的。
更何况即便是梦境,又怎么会做这般离奇的梦。
“我不明白,你家境优渥,自小也算是无忧无虑,怎么会?”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修行,我感激祖母成全了我的修行,也祝福你终有一日能找到自己的路。”
萧清落从袖中拿出一个月白色绣着水红色彼岸花的钱袋子,鼓鼓囊囊的,放在桌子上,推向丽娘。
“这是我平日的积蓄,今后只怕也用不上了,便转赠于你罢,希望能帮到你一二。”
知晓丽娘如今满腹怨气,定然是听不进什么劝解,她也未做多留,便离开了西院。
丽娘瞧着那钱袋子发怔,半晌才想起来追出门去,哪里还有人的身影,徒留空气里一丝淡淡的清香。
良久,她才惊觉自己眼眶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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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五日的县试终于完了,书院门前停留等待的人散的很快,县府派来巡逻的兵丁们也撤了个干净。
宁氏领着厨下张罗了丰盛的晚饭,原想着给萧子墨贺上一贺,谁知这小子除了淡笑道谢,并没有太大反应,萧子辰都比他兴奋得多。
虽然准备了多日的大事完了,萧三娘和萧淮奕也没见有多高兴,只因一看到萧清落,心中就有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
晚间萧三娘悄声问王妈妈:“你说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
王妈妈知道她对于送孙女出家一事多有不安,但自己又怎好指挥主家的家事,并没有正面回答萧三娘。
“记得那一年,我跟着您给临县的王掌柜送货,谁想官道竟被落石堵了了,您硬是绕路走一夜,也不愿耽搁说好的交货日子。那时候人人都说萧家三娘的生意做得,因为您历来讲究的便是信誉。”
“可这生意和家事,终究不能同一而论,大姑娘这事特殊,稍有不慎便是悔恨,必得要反复斟酌才是。”
萧三娘沉思半晌,朝王妈妈笑道:“你也是老了,不如年轻时候那般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王妈妈说这一通,看似是与她想到一块去了,实则还是没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晚间哄着五姑娘睡觉,萧三娘又问这个玩了一整日睡得正熟的孙女:“乖乖,你大姐姐今后会过的好吗?”
五姑娘在梦里吃饴糖呢,小嘴巴咂摸了半天,闭着眼睛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来,仿佛在回答萧三娘的问话。
萧三娘索性也不再纠结,给孙女再检查了一遍小被褥,自己躺下睡了。
西小院的灯却是一直亮到了深夜,随着一声沉闷的呜咽停止,萧淮奕亲自出来打了热水。
回屋伺候宁氏清洗,两个人又说起了萧清落姐弟的事情。
“墨哥儿小小年纪,却是少年老成,将来哪家姑娘堪配了他,只怕日子无聊的紧。”
宁氏着实不理解萧子墨完成了一场大考,竟没有丝毫放松之态,这完全不像是个寻常孩子的表现。
萧淮奕此刻神清气爽,心中也高兴,回着妻子的话:“他心里绷着弦呢,这县考才是第一关,紧接着还有府试、院试,若这三考都能通过,才算得上是喜事一桩,那时候再高兴也不迟。”
随着萧淮奕的介绍,宁氏这才明白了,后头的府试得去到府衙所在的州县去考,院试则需去到省里考。。。。。。再后头的考试,面对的人越来越饱学,难度也越来越大。
若是寻常人,根本没有毅力以及那个才气能将这条科举路走通,大多数人能得个秀才相公,便也就心满意足止步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