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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三娘也是满脸愁容。
听见厢房门开的声音,五姑娘和萧清落的笑声传出,婆媳两个这才慌忙敛容,换了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来。
“祖母,娘,月儿洗好了,这下又是个干干净净的小福娃了。”
五姑娘被抱着进屋,只瞧她已经新换了衣裳,伸着小手乖乖地任人给她卷袖子,肉乎乎的小脸因热气儿烝得红扑扑的。
跟姐姐待在一块儿可把她开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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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上房住的习惯了,五姑娘的断奶也异常顺利,宁氏三两日不在家,她也不怎么哭闹。
自打混熟了东院,五姑娘每日早起送辰哥儿到学堂,回来便总爱往大姐姐院子里跑,连自家的西小院都抛在脑后了。
萧三娘见大姑娘萧清落平素冷淡僻静,只有面对小五的时候才有个笑模样,也存了心思让小孙女去她房里多闹腾会子,看能不能将她的心思掰正回来。
却说萧淮奕夫妇两个,如今萧三娘对他们的态度转了个大弯,五姑娘养在祖母那里也乖巧,他们确然是省心不少。
二人着实花了不少时间在庄子上新建的房子,虽不是豪华的大宅子,但还是颇为上心,仿佛在布置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宅。
意识到这一点,宁氏更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她对庄子也有了一大堆计划,头一个便是改名。
“苦头庄,咸水庄。。。。这几个庄子的名字意头都不好,须得改一改。”
萧淮奕在计划着这两日便要从外头请一些帮工,来给新房子上梁,听见宁氏的话,他也赞同:
“那你取一个,赶明儿上了梁,咱们就把名字改了。”
宁氏早就想好了:“就要叫——甜水庄。”
第31章
宁氏虽然久处深宅之中,萧淮奕对她也算是颇为尽心。
但因着萧三娘这几年的调理,到底也没有娇生惯养起来。
幼时在娘家劳动的习惯都还深刻在记忆中。
如今是秋末冬初的交替之时,她最爱在闲了时到宽广的田地里走走。
今年的田地收了庄稼之后并没有种冬麦,有一半闲置着长杂草,另一半撒了南先生给的不知从哪个省得来的种子。
那种子瞧来像是一粒粒黑色的豆子,却比绿豆要小上许多,宛州这一省倒是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庄户们对于那几十亩土地闲置虽然心疼,但经过了这一年的收获,有了闲话自然也是私底下抱怨,到底不敢当众说出来叫东家知道。
东家萧淮奕和南老先生种地的法子虽然怪异,但也实打实叫他们有了不错的收成,即便交了赋也有足够接到明年的余粮,便也满足了。
那黑色的小豆子长势倒快,不上两三月,已经绿油油一大片,枝叶比豌豆苗还软还细,蓬松松铺在地里头,远远瞧去,犹如一整张绿色的地毯,几乎将土地的颜色全然覆盖了去。
宁氏走在地埂上,田野上的风吹过来,带起来这种植物浓郁却又独特的青草香气。
枝叶翻飞间,就看见已经开了一串串紫色的小花,宁氏会心一笑,难怪这东西叫紫花草。
她来田间不光是为着散心,而是瞧瞧那些挖开的沟渠。
原来这些沟渠宽窄是有规律的,几条长而深的南北贯穿,中间皆会穿过一两座水塘。
深渠上又各自衍生出一些较窄的浅沟,呈东西走向,每隔一段固定的距离,就延伸到地里,将一百多亩田地整齐地分割,每一块地都有水渠围绕。
此间时节算是天干物燥,再加上这里的旱地本质,浅水沟里已经干涸了。
深水渠里倒是还有一尺来深的水,沟里长了一些水草,这个时节也还未曾枯萎。
那几座大水塘是深的,平日里萧淮奕总是很严肃地强调各家看住小孩不许到水塘子附近玩耍。
宁氏觉得的确很有必要三令五申,她就站在塘边那么一瞧,都觉得积了半塘水的池子总透着一股骇人的气息,万一孩子到这些地方憨玩,头一发晕跌下去那可就了不得了。
她原本打算在塘里弄些鱼虾来养,但见这模样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一个塘本也产不了多少出息,反倒引着孩子们到这等危险地方,那便是得不偿失。
于是她改了主意,晚些时候叫人去买些藕来埋在深水渠里倒是使得,这样等来年夏天有荷花赏玩,冬天也能产些藕,家里弄些尝尝鲜,余下的庄户们拿去卖了,多少是点子进项。
宁氏沿着地埂又走了回去,旷野上的风已然有了冷意,迎面吹过来,空气里夹杂着一些难闻的味道。
那是庄户们在空地上堆的家肥散发出来的。
家畜棚里垫的干草,混着粪便被清理出来,集中堆到一处,风吹日晒一阵,又往上头泼些水,继续晒。
隔三差五,还要把整个粪草堆翻一下,晒得更加均匀。
每当此时,那种呕得发黑的粪土就会散发出熏人的臭气,似有若无地飘在庄子里头,足的一两日才会慢慢散去。
可恨的是,萧淮奕却说这肥料堆得越臭越好,每当翻肥时,他还会亲自上去查看效果,也不嫌脏,拿在手里仔细研究。
庄户们对这行为没有多大反应,但宁氏却是受不了的。
碰过那些东西之后,尽管用充满了皂荚清气的香胰洗了又洗,晚间宁氏总会在那双伸向自己的手上闻到残留的气味。
因此她总不让碰,萧淮奕很是无奈:“你这是心里想出来的,我怎么就闻不到?”
宁氏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因此每到翻粪土的日子,她总是会绕着场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