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没有抵挡住繁华大都市的诱惑,沙乐儿决定南下广州打工。在这个年纪,谁不想在灯红酒绿的大都市走一遭?广州的人,有人了,有人裁在那里,但那里的钱确实比在乡下好捞。沙乐儿算了账,在家三亩水田,顶死天一年只能收五千斤稻谷,全卖了也不到四千元,除去农药化肥水电(天旱时要用电抽水),累死累活最多有二千块钱就不错了,再加上养猪、养鸡鸭弄点小钱,也只能有三千块钱的收入。听在广州打工的人说,只要不放荡,老老实实的干活,一个月净收入一千块钱是要赚的。
沙乐儿不是个没脑筋的人,别的人可以靠父母长辈,他虽然也有父母,但与孤儿毫无区别。他不想一辈子打光棍,那就得赚老婆本儿。
老婆本儿不是小数目,就他家现在的几间破瓦房,谁愿意嫁给他?没有小洋楼,别想有姑娘家上门。因此,在赚老婆本儿的前面,还得赚钱起屋。
听说他要卖牛,牛贩子上门来了。先上门来的是村里的“黑心二爷”
。“黑心二爷”
是村里的名人,大名沙生水,以贩牛为生,心狠手辣,就是老爸老泰山的钱也能下狠手,在钱面前六亲不认,因此很是赚了些钱,虽然不能与包工头的强哥比,但在村里也是数二数三的有钱人了。
“二叔,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个棚棚里了?”
“你这个野崽,二叔来看看你也不行?”
黑心二爷满脸的笑,“听说你个野崽要卖牛牯子,二叔来看看,牛牯子呢?”
“二叔坐,我给你倒碗水来。”
“你个野崽,倒是有孝心。”
黑心二爷端碗喝水,笑得如对面山上的野狐狸,“野崽,你也不小了,我有个外侄女,长得可水灵了,哪天我去跟我龙子他舅商量商量,让她嫁你,好不好?”
龙子叫沙龙儿,是他的儿子。也在广州打工。
“你外侄女叫紫草吧?还水灵呢,脸皮比我还黑,牙齿暴出了嘴皮儿,眼睛还一只大一只小,嘿嘿,你当我不认识啊?娶了她,我怕夜里做恶梦呢。二叔,你再黑心也不能拿自己的外侄女来赚钱吧?有事说事,没事不要拿我穷开心。”
“嘿嘿,你个野崽,老子哪里黑心了,我说的是真话。”
黑心二爷也不生气,和气生财,是他的信条,“我说的是真心话,紫草虽然黑点儿,牙齿暴点儿,但脸庞子还是满清秀的,腰条儿细,脚大手大**子大,胸脯子也大,一看就是旺夫相,娶了她,包你人财,有什么不好?何况你的条件,想找朵花儿插在瓶子里看啊,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啦。再说那花朵儿是能吃还是能喝?”
黑心二爷话丑理正。在乡下,漂亮的脸蛋儿也招人喜爱,但是,实实在在过日子,还是能吃苦的平常女子好。更何况沙乐儿家的条件差,只要能娶进个女人,就不算差了,哪有东挑西拣的资本?
不过,黑心二爷的话却惹火了沙乐儿。
“二叔,你觉得侄儿我,就没有出头日子,要穷一辈子了?”
他说这话时是压着火气儿,声音不是很大。黑心二爷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差儿就把事情搞砸了。他是来买牛做生意的,不是来做媒的,再说,他那舅子,多半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这穷小子,他也只是拿这事来忽悠忽悠小子,套套交情,好压压牛的价钱,哪里真心的了。
“野崽,你哪门子脾气啊?”
黑心二爷的脾气出名的好,为了钱,你把唾沫子吐到他脸上,他也不会动气上火,“二叔这不是为你好吗?我知道你是个好崽仔,十四岁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还能捞钱挣外快,以后一定有出息的。”
这时候,又有三个牛贩子来了。这三个虽然不是本村的,但沙乐儿都认识,两个是上陶村的,还有一个是青山村的,与下沙村相邻,也就三四里地。沙乐儿嘴巴儿甜,急着搬凳倒水,一口一个伯伯叔叔的。
“黑心二爷,你来得还真早啊?”
说话的叫志和,上陶村的。
“嘿嘿,你们也来搅和哪样啰?也不想想,乐儿是我亲侄儿,他的牛还能卖给你们?”
黑心二爷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紧张。乐儿这头牛牯子,牙口好,个儿大,耕力出色,才四岁,放到牛市上去,再凭他们牛贩子的三寸不烂之舌,绝对能卖好价钱。
可是,来的三个牛贩,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价钱就不好说了。
“呵呵,还亲叔侄呢,黑心二爷,你也太不要脸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乐儿与你虽然同一个沙字,但最少也是相隔七八代了吧?你这个亲叔叔怎么从不关心关心乐儿啊?”
几个牛贩子互相掐起来。沙乐看着他们互掐,心中高兴。只要他们愿意掐,这价钱就好说了。
这时候,看热闹的越来越多了。刚猛子也来了。
“乐儿哥,这些牛贩子黑心,不如我们自己把牛牵到牛市上去买呢。”
“先看看他们出价吧。”
乐儿心中有自己的把握,“出价低了,我们就牵到牛市上去。”
听这哥俩这么一说,四个牛贩子有些急了。不过,他们是成了精的生意人,脸上却平稳得很。
“乐儿,牛牯子我们看了,是头不错的牛牯子,不过呢,现在已经秋天了,不用下田了,现在卖不起价钱啊!”
陶志和先话。
“是啊,乐儿侄儿,你先说个价吧,我们砸摸砸摸。”
黑心二爷也开口了。
“一口价,三千。”
沙乐儿胸有成竹,说出了自己的价钱。
“三千……你……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黑心二爷先张大了嘴巴,“乐儿,不是二叔说你,就算是金牛,也只值这个价呢。”
一说起价钱来,四个牛贩子异口同声,都说贵了。其实,他们同在牛市上混,心中早有默契,不管谁买着,价钱是一定要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