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与平静交织切换,静止片刻的吕从阳开始急促喘息。
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等不到后那种极度愤怒的喘息加剧。
游弋甚至可以听到他一下下拍打桌面的声音。
“我是不是拿你当兄弟?我就问你我是不是拿你当亲兄弟!”
“寝室里的陈佳宝记得吧!他他妈因为一个逼大点编程比赛看不惯你,是不是我找我叔把他弄出去的!”
“你无数次要往昌市跑!你无数次不合群!你无数次什么都不参与!每一次,每一次是不是我他妈想办法帮你压下去的!”
“我他妈就是个傻逼,关子洲也是个傻逼!他让我别问别问别问!”
吕从阳怒吼,“我他妈还就得问问你了,我这个傻逼在你身边转了这么久,提供了一点对你来说真正意义上的价值吗!”
太阳穴不停地突突直跳,疼痛一路蔓延,连带眼周也开始泛起胀痛。
游弋用左手指腹按压住太阳穴,唇瓣开合正要说些什么,却又立刻闭嘴,随后僵滞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一再求证后,终于确认电话那头的人哭了。从咬牙死忍到渐渐呜咽,到最后哭得像个喝多酒想起伤心事的醉汉一样。
而让游弋真正难受的是,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听过吕从阳的哭声。
“大一我问,快两个月不见你,是家里有事吗?吃饭时候我问,老游,胃口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晚会时候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放假时候我问,要不我去给你拜年吧?工作时候我他妈又问,怎么不好好睡觉非得折腾进医院,是偷偷养了女人吗?”
“就在两个月前我操他妈还在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不管我和老关了。你他妈怎么给我说的?你什么也没说,这么多年我他妈一直想不通为什么!”
“你想消失就消失,不说半年,连着多少年都他妈没有放过一个屁。游弋,我操你大爷,听到没有,我吕从阳操了你大爷——!”
怒吼的尾音伴随一道震耳碎裂声,响彻在电话里。
歇斯底里从来不会给人宣泄的感觉,游弋见过歇斯底里的人。
直面时一种叫做愤怒的情绪可以瞬间吞噬他,后来他才终于明白,那种愤怒其实是在恨自己的无能。
在一片压抑的抽泣声中,游弋滚动着喉头,艰涩地对着电话说:“从阳,对”
“别别别。”
要说的话被急促打断,游弋塌着肩膀不再出声。
许久后,久到站立的两腿开始酸软抖动,吕从阳哽咽的声音才传来。
他说:“老游,别道歉,你他妈只剩这点招人喜欢了。”
只一瞬间游弋就捂着眼睛笑了,肩膀跟着克制的频率一下下耸动。
“一连串的输出真有能耐。”
那边哭声戛然而止,过了半天像是被气笑了似的,擤着鼻涕骂了一句:“妈的。”
“看来还是不尽兴。”
游弋扯下充电线平躺在床上,左臂搭着眼睛,“妈来妈去就这么几个词。”
“怎么?狗东西还打算教我点新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