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不为吕家大郎求情,并不是你哥哥明哲保身。确实在这件事上,你哥哥、我,都无能为力。”
善云怒了努嘴,低下头喃喃自语,“杨二哥哥说,若做了医官,便没了做医者的单纯。是否是这个道理呢?”
周怀德的手僵持住了:“杨家二郎说的?”
善云点了头,“他偶有一次提起杨大人时这样说的。”
周怀德给了她回答:“为医是治人,为官也是治人。医者治病,为官治心。所以有言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说话间,周怀德终是轻抚上善云的头。
“怀德哥哥,你喝醉了。”
善云看向周怀德,他的眼里有星光,因为饮了酒,脸颊潮红。
一旁的张升照已经醉了,头靠在桌上浅眠。
周怀德坐得离她很近,他身上的白麝香味,夹杂着酒气、药味,仿佛热浪一般朝善云扑来。
“我没有醉。三妹妹。如果换做我是你哥哥,我也不会为娇云去替吕家大郎求情的。但若换做是你……我会愿意,替你,为任何人求情……”
周怀德说完,摇摇晃晃地歪下来,善云连忙伸手拦住他,以免他摔到地上。
他的头靠在她肩上,他身上的熏香味又闷又暖,就宛如这个人的重量,沉重而绵密。周怀德的呼吸吹在她脸颊上,善云的脸被吹得发烫。
呆了半刻后,她对女使说:“问禅,去叫常听和忠言过来,扶怀德哥哥去客房。再去哥哥院里叫屏风和提海过来,扶哥哥回房去。”
问禅说了声“是”
,便立刻出去叫人了。
善云维持着姿势不敢动,周怀德就那样一直靠着她的肩。空气宛如凝固住的热浪,扑得她的脸越来越烫,就连背后都细密地浮起了一层汗。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脸颊边,她只要略一偏头,便能触碰到他的唇瓣与鼻尖。
直到四名近侍进了饭厅来,各自将自家主子搀扶到房里。
*
张善云第二日按时起床,走到饭厅,只有张娇云正坐着吃早饭。
娇云很低沉,便是平日喜爱的茶叶蛋也剥的漫不经心了。
张善云问站着的俊疏:“怀德哥哥和大哥哥起了吗?”
俊疏回答道:“公子和大人一早就走了,公子出门前还说,在秦先生那里给三姑娘存了置装的钱,请姑娘和娇姑娘一道去挑些过冬的衣服。”
张娇云手里的茶叶蛋剥得乱糟糟的,连壳带肉地扯下来,她索性懒得去弄,放在盘里,带着一点羡慕和一些倦怠说:“周大人每次来都给你留好些钱。”
要是吕三郎也像周大人这样该多好,那他和她的婚事,也不至于走到了穷巷。
“堂姐,你吃我这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