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藻看了看,似乎有些复杂,他摇摇头:“不太会,可以教我一下吗?”
指挥官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敢主动申请进入校园与歹徒接触,要么是真的懂行,要么就是自我意识过剩,哪怕不会穿也要虚张声势地假装一下,所以他准备好无论对方如何回答都要大肆嘲讽一番。
但对方就这么诚实地承认了不会穿,指挥官不觉错愕,他很想问连防弹衣都不会穿你还敢来,是真的不怕死吗?
指挥官看着眼前的亚裔青年,对方的身上有一种东方人特有的温润气质,沉默了,对方不是不怕死,正是因为怕死,所以才没有逞强,老实承认不会穿防弹衣。
可是怕死,又为什么要进去?
指挥官沉默片刻,对下属吩咐:“教他穿。”
江藻在领他来的警察的指挥下穿上厚重的防弹衣,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乍一穿上挺不舒服,行动也不大方便,不过尚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在他穿防弹衣的时候,指挥官迅速地抽完一支烟,此时见他穿好后,把嘴里的烟头拿下来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上去碾了碾:“准备好了?”
“等一下。”
江藻开口。
指挥官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嘲讽:“害怕了?”
江藻没说话,抬手摸了摸鼻梁上的眼镜,现在他身上只有这一件容静丞送的东西,一会儿进去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藻转身看向嘉中师生聚集的地方。
那些人神色各异地望着他,有好奇有疑惑有不解,但最终还是担忧占了上风。
陆舍从人群里走出来,向警戒线靠近。
有警察想要拦住他,但指挥官看看江藻,对手下挥了挥手,于是陆舍得以顺利来到警戒线前。
江藻摘下眼镜,递给陆舍:“帮我收好它。”
陆舍伸手接过,郑重地点头:“好的,老师。”
()没有理会那些落在身上各异的目光,江藻转身,对指挥官说:“走吧。”
指挥官的心情复杂极了,眼前的东方人仅仅只是摘下了眼镜,就像换了个人,尽管东西方审美有差异,但对美的共识是超越文化隔阂的。
指挥官以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舒缓语气说:“跟我来。”
直到两人走进校园,身影消失在大众视野里,安静的人群才再度起了喧嚣。
*
指挥官带着江藻往歹徒所躲藏的小礼堂走去,路上,他介绍了一下情况。
“歹徒叫做科恩·康格里夫,他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儿杰西卡,是他们学校合唱团的领唱。但很不幸,杰西卡于半年前自杀身亡,原因是遭到合唱团其他成员的霸凌。”
江藻听到这些信息,若有所思:“那他要找的那位玛琳娜老师……”
“玛琳娜是合唱团的指导老师。”
指挥官继续说,“杰西卡曾经因为被霸凌的事情找过她,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大概是这样,康格里夫才会对玛琳娜怀恨在心,认为是她间接导致了自己女儿的死亡。”
“在杰西卡去世之后,玛琳娜也从任教的学校辞职。”
指挥官耸了耸肩,“我们联系上了她,但她辞职后就去了环球旅行,目前正在横穿撒哈拉沙漠中。”
江藻抿了下嘴唇:“也就是说,她回不来。”
“她不会回来。”
指挥官唇边流露出讥讽,“康格里夫对她恨之入骨,如果她敢出现,他一定会杀了她。她怎么会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学生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
江藻沉默。
指挥官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来?”
小礼堂就在前面,这一路走来江藻看到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或许隐蔽处还有举枪待发的狙击手,但尽管如此,还是没人有把握能毫发无伤地救下人质解决歹徒——这就是他们一直隐忍不发的原因,纽曼中学是名校,学校的声誉比什么都重要,这次发生了被歹徒闯进校园劫持人质的事情已经对学校声誉造成了严重影响,若是在营救过程中再有什么闪失,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学校的相关人士都在明里暗里给警方施压,力求以最小代价解决此事。
尽管戒备森严,但周围却静得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切都风平浪静。
江藻说:“那个女孩是我的学生。”
指挥官皱了皱眉:“她只是一个学生。”
他的意思是,只是一个学生,值得你这么冒险吗?
江藻笑了一下,强调:“是我的学生。”
指挥官没有再说什么,耸了下肩:“你真是个好老师。”
语气充满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