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入春了,这天怎的还如此冷。”
“哪里冷了,你没瞧前日那魏子渊。”
小丫鬟压低声,“当时我就站在檐下,听见里面的动静,可吓人了。听说那根本不是救命仙丹,而是毒药。幸而魏子渊只吃了一点,才保住一条小命,如今还在屋里躺着呢,那身子跟冰碴儿一样,嘴唇都是紫的。”
“那还魂丹是假的,那我们姑娘……”
“小点声,仔细老夫人听见了,让人打了你的嘴。”
雨势骤急,小丫鬟赶着进屋避雨,无人发觉角落还站着一人。
贺氏遍身素净,掩唇轻咳两三声,眼中忧虑重重。
侍女款步提裙,自游廊另一端
走来:“夫人,奴婢打听清楚了,宋老夫人如今在小佛堂。”
贺氏点点头,转身:“走罢。”
侍女面露迟疑:“夫人……夫人真要为公子提亲?奴婢说句不好听的,那宋姑娘……”
“住嘴。”
贺氏难得急眼,冷声斥责,“这话日后不可再提,宋家于我们有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忘恩负义才是。且贺鸣同我一条心,他也是喜欢枝枝的。若是借着喜事冲一冲,枝枝能越过此劫,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佛堂檀香氤氲,宋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双眼垂着泪珠。
柳妈妈亦是表情悲怆,倏尔转身,瞧见往这边走来的贺氏,忙忙拭泪迎上去:“贺夫人。”
贺氏伸手搀扶:“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有事寻老夫人。”
……
细雨绵绵,闲云阁正房内,青焰未尽。
柳妈妈亲自沏了上等名茶,端至宋老夫人和贺夫人身前。
一个眼神,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皆福身,悄声退下。
松石绿软帘挡住园中雨丝,宋老夫人眉眼震惊:“这事,可曾知会过贺鸣不曾?”
贺氏笑着点头:“他自是知道的,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也没有不应的理。”
宋老夫人担忧:“虽如此说,然若是贺鸣不愿,我们也不好强人说难。”
贺氏弯唇:“老夫人不知道,贺鸣心悦枝枝已久,今儿这事,还是他亲自找的我。只是我们家如今……倒是得委屈姑娘了。”
宋老夫人摇头:“这事该是贺鸣委屈才是。”
冲喜一事,往日只有贫苦人家才舍得将孩子送出。贺鸣如今已是举人,且春闱在即……
贺氏笑笑:“老夫人多虑了,此乃喜事一桩,该高兴才是。”
宋老夫人连声点头:“这话很是。”
宋瀚远出门远行,姜氏又不管事,如今府上只有宋老夫人操持家务。
贺氏当即叫人办泥金庚帖,写上贺鸣八字,又命人送通书来。
宋老夫人难得展露笑颜:“虽说一切从简,然该有的礼数也是不能少的。”
“我前儿寻高人替枝枝算过一卦,若是成了亲,得半年不见亲眷,方可护余生周全。我想着家里在西山也有避暑山庄,何不将新房设在那,一来也应那高人的话,二来那山庄清净,也方便贺鸣念书。”
宋老夫人满脸堆笑,“左右不过半年,那山庄又有上千人伺候着,断不会委屈了两孩子,您瞧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