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约就是人世间传言的西王母的青鸟驾着太阳车巡视人间,有缘人得以看见吧?”
金凤插了嘴。
白凤点点头,又继续说:“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这留下的一百族人也因各自的身体能力,子孙后代也一代不如一代,直到最后一任西王母神隐,昆仑彻底成了无主之境。而最后一任西王母神隐之前,曾派出过一只五彩鸾鸟出去寻找族人的下落,带着五彩石出去的。”
“就是堂姐吧?”
金凤问。堂姐作为凤鸟里力量最高的,是常驻昆仑之巅的。当然,虽然是堂姐,实则上比金凤和白凤不知年长了多少岁。
“嗯。堂姐没有回来,五彩石也没带回来。最后一任西王母也神隐而去。”
白凤叹息一声。
“是啊。昆仑成了无主之境。”
金凤也叹息一声。”
白凤沉默了许久,说:“我猜想当年堂姐将五彩石给予阿芝,实际上是感知到阿芝身上有昆仑的血脉。只不过,人间经历那么多的变故后,人的寿命变短了,能力也变得很小,身体也变得很弱。这些年,昆仑一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阿芝也只是因为有了昆仑的一点点血脉,以及五色石的力量,才比平常人多了一些些的能力。长姐,你要明白,她这样的能力是不足以撑起昆仑的未来的。因为,昆仑,早在万年之前就结束了。”
“结束了?”
金凤有些恍惚。
“是。你没感觉到吗?昆仑越来越不适合我们了。这次,我瞧见那些长势向来良好的木禾都越发过得艰难了,连湖水也变少了。随着最后一任西王母的神隐,当年被昆仑族人倾尽全力保护起来的昆仑正在崩溃。其实万年之前,昆仑就该跟各地一并结束,只是族人强行留住了它。”
白凤的语气越发清冷。
“你的意思是昆仑没救了?”
金凤语气里有些恐惧。
“最后一任西王母留下了一句话:或许有些变革是挡不住的。死亡,是另一种重生。向前向上的力量,如何也阻止不了。我想了许久,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她大约在死前领悟到昆仑的死亡不可阻挡,只有任由昆仑回到人间,经历万年之前该经历的残酷,昆仑才算真正迎来重生。”
白凤缓缓地说。
金凤更加恐惧起来,声音也颤抖起来,问:“那,那我们凤鸟是不是也没办法?”
是时候结束了
“也许。毕竟变革与重生都是残酷的,比如我们的涅槃。”
白凤语气也有些悲凉。
金凤一脸惨白,低低地问:“昆仑,阿芝,她真的救不了?”
“万年之前,倾尽全部的人力都救不了。人们为了适应环境,延续种族,选择出的结果,就是现在没有神奇能力,寿命短暂的新人。这些人就是一种涅槃的结果,是当时自救的结果。拥有昆仑血统的西王母救不了,只有一点点昆仑血统的阿芝,救不了。而且,我不认为她有义务去救,她有她的人生,她不属于昆仑。而且,我说过,昆仑,早在万年前就已死去,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白凤的声音越发冷漠。
金凤只觉得周围寒得彻骨,她瞬间化作凤鸟在悬崖边瑟瑟发抖,耳边只回想着少年冷漠的声音“是时候结束了”
。
“是时候结束了”
金凤喃喃地说。
白衣少年蹲身将金凤抱在怀里,低声说:“长姐,别怕。至少,我成了第一只走出昆仑在外生活的凤鸟,昆仑崩塌,我们却还有自己。你不是问我选择性别的事吗?其实,不用上昆仑之巅,我也有性别的。”
“你有?”
金凤很惊讶地抬头。
白凤点点头,说:“起初几年不知,后来,逐渐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自己是个男子。我想这大概就是苍炎所说的,天地万物,阴阳有序。”
“那,那你这次上昆仑之巅是为何?”
金凤惊讶起来。
白凤轻笑,说:“一则是想证明我一身白色羽毛并不会给凤鸟一族丢脸;二则是我想上去看看;三则是因为阿芝说想要那山巅的木禾。”
金凤没说话,白凤轻轻抚摸着她的羽毛,看着耀眼的日光,温柔地说:“昆仑的花草树木都有其劫难,本该在万年之前的劫难,现在来看,即便昆仑崩溃,可有序的外界之地却能温柔地接纳众生。现在的昆仑万物所接受的劫难不足以致命,只看我们适应得好不好。比如,凤鸟,比如,水池里的鱼,比如木禾。因此,长姐,你别担心。走出来,才是进步。”
金凤在少年温柔的语言安抚中,心中的恐惧被驱散了。她迎着温暖的日光,点了点头,说:“这一次,凤鸟一族的工作我去做。而适应外间生活的事,却要交给你了。”
“那是自然。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作为唯一一只白色羽毛的凤鸟,我的出生或者就是带着这样的使命的。”
白凤笑了起来。
金凤却是从他怀疑站起来,拍拍翅膀,说:“来吧,我们把阿芝和吴王送到迷途山中,我就回昆仑去完成我的使命。”
“好。”
白衣少年站起身,长身而立,拿起一支竹笛吹奏起一曲。早晨刺目和暖日光下,群鸟听之,纷纷前来跪拜,断崖之上,仿若一场盛大的鸟之聚会。
早就醒来,躺在大石上听着两只鸟聊天的江承紫自然是将这些听了个彻底。这白凤让她佩服不已,也让她感激不已。
而一旁的李恪则也是听懂了。因为白凤化作了少年,所言便是李恪所懂。
“或者,你们凤族都能以此身形在人间走动呢。”
走出门的李恪看着长身而立站在断崖边的白衣白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