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尚书右司员外郎严天石,将军此番言语,未免太过偏激了。”
黄昏,年轻的绿袍官员微笑着,脸上神情竟然很是诚恳:
“将军就不怕刚才之语右相知晓?”
“此时做这些诬告之事还有什么用!”
刘备拱手回礼,显得有些生气。“更何况今日右相找我等,无非是想找我们客军对抗太子禁军。不过在下认为,此内讧只是徒耗国家元气。”
“不过却可以退而求其次。”
刘备打断严天石想要说话的话头,径直断言道:“应奏请圣人亲自出面,或是下旨令太子直接往陇右或河东监军,天子自己去蜀中,方可避此自相残杀之祸。”
“太子监军……”
严天石细细品味这四个字带来的冲荡,摇了摇头。
当今天子李隆基何等擅权弄法之人,他当了四十多年圣人,对于太子这种东西充满了警惕和畏惧。
“太子监军不妥。太子少不更事,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敬,不如右相亲行方便。”
严天石微笑着坚持。
“你身为相府属官,难道不知右相根本没有一丝机会控住禁军?”
刘备直接质问。
“右相当然控不住。”
严天石很干脆地承认:“什么府军劫出天子好像是胡闹,太子才能中庸,亲信宦官,他定平不了这局面!此事有机可乘。”
这个目光明亮的年轻官员,不带丝毫客气地评价着当今太子,他一双眼睛则始终观察着平静的刘备。
“我愿寻一明主,平此乱世,君可愿与我护着天子去川蜀,再论后事……”
他对着刘备轻声说道。
刘备不语,四周一时间沉寂下来。
“你们在议论圣人?”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杜立世瓮声瓮气喝道。
严天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轻咳一声,哈哈一笑,拱手说道:
“更何况刘将军您,是右相朝前河南节度使借来的一支客兵,太子已知此事,将军又如何投得了太子?”
说完这话,他竟翻身而起,直接离去。
刘备望着他离开。
“他为什么不理我,只与你说这些?”
黑炭似的杜立世突然问道。
刘备看向了他,他对于杜立世还是颇为欣赏的,作为一個明显阅历不足,年纪不大的客军将领,他靠着自己的天资与这一群人精周旋,能走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
至于性格太过热烈……这个或许也不是缺陷。
“我是杀了我营中的宦官监军,右相答应替我遮掩此事。”
杜立世看着刘备说道。“刘将军你是何故?”
“听你这语气,你心中对右相有怨?”
“无怨,那监军我觉得杀得好,更何况只要能平了乱世,管他奸臣还是忠臣。”
刘备眯起了眼,想着说道:
“我等河南客军四百人离了潼关,就是奉的右相令。”
河南的客兵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安的马嵬驿,因为这支部队本就是杨国忠最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