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检查了一下堵她嘴的破布塞得紧紧的。然后就定下心来等着。
他能够听到从教堂传来的歌声:强有力的女声合唱,夹杂着想和她们配合的几个破嗓子的男声。蒂莉一直用祈求的大眼睛紧盯着他。他把她转过身去,以免看到她的脸。
她早已猜测到他要杀她了。她看出了他的心思。她准是个女巫。或许所有的女人都是女巫。反正,她几乎就在他刚形成这一念头时就看破了他的意图。她开始盯着他,尤其在夜晚,她那双恐惧的眼睛一直随着他在屋里转,也不管他做什么。夜间,他躺下睡觉时,她在他身边挺着身子,保持警觉;早晨他起身时,她必定已经下了地。经过这样的几天之后,她就不见了。拉尔夫和阿兰四处寻觅不见,后来他听到传闻,说她在王桥修道院里避难。
这倒干脆符合了他的计划。
婴儿在睡梦中抽着鼻子,在拉尔夫看来像是要哭。要是修女们这时刚好回来该怎么办;他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可能会有一两个修女到这里看看蒂莉是否需要帮助。他决定把她们杀死算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他在法兰西就杀过几个修女。
他终于听到她们拖着脚步回到了宿舍。
阿兰会在厨房里盯着,在她们回来时计算着人数。等她们全都平安地走进房间,阿兰和另外四个人就会拔出剑,采取行动。
拉尔夫把蒂莉抬起来。她脸上淌着泪
水。他把她转过去背对着他,然后用一条胳膊揽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放到他的臀部上。她像个孩子一样轻。
他抽出了他的长匕首。
他听到外面一个男人说:“别出声,不然就杀死你!”
他知道那是阿兰,虽然他的声音让面具堵着。
这是个要紧的时刻。这些建筑物还有别人——修女们和医院里的病人们,修士活动区里的修士们——拉尔夫不想让他们出现,把局面复杂化。
尽管阿兰发出了警告,但还是有好几声惊呼和尖叫声——但拉尔夫觉得还不算太响。到此为止,一切顺利。
他把门一下敞开,臀上驮着蒂莉,迈步进了宿舍。
他可以借修女们的灯光看清屋里。在房间尽头,阿兰挟着一个女人,他的刀子抵住她的喉咙,和拉尔夫挟着蒂莉的姿势一样。还有两个男人站在阿兰身后。另两个雇来的人该是在楼梯脚下守着。
“听我说。”
拉尔夫发话道。
他一开口,蒂莉就痉挛地扭了一下。她已经辨出了他的声音。不过这没关系,反正还没有别人听出来。
一阵可怕的寂静。
拉尔夫说:“你们谁是司库?”
没人吱声。
拉尔夫用他的刀尖触了一下蒂莉的喉咙。她开始挣扎,但她过于娇小,他毫不费力就控制住了她。他想,现在,对,现在是杀她的时候了;但他犹豫着。他已经杀过许多人,有男也有女,但突然之间,似乎把刀子捅进一个他
曾拥抱过、亲吻过、睡过觉、还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温暖的身体,有点可怕。
他告诉自己,何况,若是有一个修女死了,对她们就更有震慑力。
他对阿兰点了下头。
阿兰用力一割,他挟着的那个修女的脖子就给划开了。如注的血流从她的脖子喷到了地上。
有人尖叫了一声。
那不仅是一声尖叫,而是纯粹被吓得发出的非常响亮的号叫,甚至会把死人唤醒的,那叫声持续着,直到一个雇来的打手用他的棍棒狠狠地打在呼叫者的头部,使她昏厥倒地,血汩汩地淌下面颊。
拉尔夫又问:“你们谁是司库?”
晨祷钟响,凯瑞丝溜下床时,梅尔辛短时间醒了一下。他像往常一样,翻了个身,打了个盹,所以等她回来时,好像她才走开了一两分钟。她回到床上时,身上很冷,他把她拉过来,用双臂搂住她。他俩时常会醒着一会儿,聊聊天,再云雨一番,然后入睡。这是梅尔辛最满意的时刻。
她紧紧地偎依着他,她的乳房舒服地贴在他的胸前。他吻着她的前额。等她暖和过来,他就伸手到她的腿裆,轻柔地摸着那里的软毛。
可是她特想说话:“你听到昨天的传闻了吗?城北树林里有强盗。”
“看来不大可能。”
他说。
“我不知道。那一面的城墙都朽了。”
“他们要偷什么呢?他们想要的东西伸手一拿就成了。他们要是需要肉,地里有的
是没人看管的牛羊,都是没主儿认领的。”
“所以才奇怪嘛。”
“这些日子,偷盗就像趴在篱笆上吸邻居家的空气一样了。”
她叹了口气:“三个月之前,我还以为这场可怕的黑死病过去了呢。”
“我们又死掉了多少人?”
“从复活节以来,我们又埋了上千人了。”
在梅尔辛看来大体正确。“我听说别的镇子也相仿。”
她在黑暗中点头时,他感到她的头发抵到了他的肩头。她说:“我相信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英格兰居民已经死去了。”
“在教士中要超过一半了。”
“那是因为每当他们主持祈祷时,都要和那么多人接触。他们难以逃避。”
“所以半数的教堂都关闭了。”
“若是你问我,我倒认为这是好事。我敢说,人群传播黑死病比什么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