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感激殿下的体恤。”
郎逍作了一个揖,继续道:“老夫一心向着殿下,虽说自有做事的原则,却但凭殿下意志行事。殿下不想让人听到的事,老夫自然会烂在肚里。”
魏遫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这位老师并不是外表耿直这么简单,显然已经揣摩到了让他去安邑的真正原因,看来也是个人精哦。他笑了:“你是孤的老师,孤自然是对你十分放心。行,若你不愿意离开大梁,就留下好了,孤以后凑机会另给你安排位子。”
郎逍谢恩告退了。
他出了东宫,对魏遫的好意没有半点的感激,反而愈加郁闷,窝了一肚子的火。
魏遫作为太子已经十多年了,身边那些个宦官,如鹫烈、矶锐、塚丘及其武夫单颖、石颇等谄媚之人深得他青睐,把个宫廷弄得乌烟瘴气。而作为他老师的自己,天天来东宫转悠,却从没有入过他法眼。只能向专横、放肆的人陪笑脸。唉,忘恩负义的人哦。这也就罢了,现在居然隐匿王孙的下落,无视江山社稷的未来,还要将他赶去远远的边陲去。
他现在非常恼恨魏遫,似这等孽子般的太子让他气得都快吐血了,若不是为了郎家将来前途,他早就称病告退了。灰心丧气之余,他只能悄悄自安于位,静待冲天一飞的机会。
他静候的希望就在王孙身上。但是,这个希望很朦胧,就像是水中月,他不知道自己要苦苦等候多久?
他多次则面向东宫太监打探,终于得知怀孕出宫的女人只有一个,名叫翟嬋,是来自义渠郁郅的狄绒人。
眼见着魏遫推三阻四地寻借口滞留北地,郎逍很是不解,如此穷乡僻壤之地,即便美女如云又如何?也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整天黄尘蒙面的村妇罢了,有什么可留恋的?他忽然脑海灵光一现,莫不是太子失去与翟嬋的联系了,他在找无忌?
想到这一点,他在大梁再也呆不住了,他找到祀夫,表示愿意陪同祀夫去北地见魏遫,劝说太子回大梁。
祀夫很感动,郎逍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心系宫廷,愿意为江山社稷出力。那太子年纪轻轻的就知道猎艳、散心,就怎么没有半点的责任心呢?
祀夫与郎逍一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蒲子城。
劝说的话都是老生常谈,没有任何效果,魏遫表示还要逗留一段时间。
祀夫愤愤地甩手出门而去后,郎逍幽幽地看着魏遫,悄声问道:“殿下,你留恋北地,是为了无忌吗?”
“无忌是谁?”
魏遫装傻充愣地瞅着郎逍,一脸的疑惑。
郎逍被噎着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老夫对你说过了,老夫曾在大梁王宫前门大街遇见一个男孩子,长得与陛下幼时一模一样。我听照看小孩的妇人叫他‘无忌’。老夫想,他会不会是殿下流落在外的骨血啊?”
魏遫惊得颤了一下。
“孤若有其他骨血在世,孤会不知道吗?郎老师啊,天下相像的人多了,孤可以随便认一个吗?不要说孤不乐意,就是宫中的緈王后,宫廷上的士大夫也不会乐意吧?”
他故作惊讶地看着郎逍,一脸的沮丧。
“可是那孩子……”
郎逍被魏遫的话呛得面红耳赤,还想强调无忌的体貌特征。
魏遫抬手制止了他,道:“好了,不说这个无聊的话题了。孤知道你的心思所在。但是,子嗣多寡要看苍天的意思,谁也没有办法。郎老师啊,以后这个话题就不提了哦。”
“是,老夫明白。唉,老夫一心为吾王的江山社稷作想,若那孩子……老夫愿意倾老臣父子两人的全部心血为他授课解惑。”
郎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可惜了。”
魏遫体谅地摇摇头:“虽然天不随老师的心愿。不过,孤还是从心底里感谢你。”
郎逍叹了一口气,看着魏遫道:“殿下已经快四十了,虽然已经有了长子,还是需要多多地开枝散叶。恕老夫多嘴,殿下一会儿狩猎,一会儿散心,实在是耽搁了开枝散叶的大事啊!老夫……”
“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返回大梁的。”
他不耐烦了,打断了郎逍的话,心里笑,石颇的办法还是挺好使的。嘴里道:“老师请回吧,相信孤,一定会多子多福的,孤毕竟还年轻。”
显然魏遫对自己戒心很重,郎逍对魏遫的话疑虑重重,却也没法验证魏遫所说的真伪。他愤怒、他不甘!魏遫就是个无视江山社稷的混账啊!
他盯着魏遫瞅了半晌,最终只能郁闷地摇着头,无可奈何地随祀夫回大梁去了。
瞅着固执的郎逍落魄离去,魏遫松了一口气,耳根总算又清净了。
但是,他对郎逍有了疑窦,心里有了忐忑,郎逍来蒲子城找自己,以聊无忌为借口劝说自己大梁,他该不会真是黑鸩吧?
无法判断。
我行我素,他下令开始了新一轮找寻无忌的行动。
从正月到现在,郡县衙役捕快们已经访遍了魏国以北各地,翟嬋和娟姐第二还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怕祀夫怀疑他出游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无忌,他故意打着寻花问柳的旗号。一路上收买了不少良家美妇和花楼的靓女,以堵住郎逍的口。
这些女人中,美女确实有不少,个个妖娆妩媚。但是,与娟子比起来,却全不入魏遫的眼。但是,为了弄得像是那么回事,他带上了这些女人,以继续寻找娟姐第二为借口,浩浩荡荡地在魏国境内游逛,向北屈城而去。
这对他的声誉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一些女人家属更是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