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不悦,隔着门都能想象他不耐烦皱起的眉头,而站在黑暗里等他开门的白雪也同样烦躁地啧了一声,“脏男人”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背光而立,藏青色毛衣底下穿着一条黑色家居裤,一身暗沉的颜色和他锋利冷骏的五官相得益彰,再加上眼尾逆着光都清晰可见的狰狞疤痕,光是往那儿一站都压迫感十足,
“找谁?”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带着明显的敌意,其实不光是对门口这个穿着一袭黑色冲锋衣的年轻姑娘,他对他人的敌意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总之是一个很不讨喜的男人,
“我找赵时予。”
白雪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她这一下子倒是把男人搞懵了,一个三十岁不到的成年女人要找他九岁的儿子?他扶着门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女人,
倒是很有辨识度的长相,确切地说是极具冲突的长相,少数民族特有的深眼窝长睫毛,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突兀的鹰钩鼻,还有这比鬼多不了多少的阳气……既柔美又冷硬,幼态得像小娃娃,可眉宇间又带着一股子老气横秋的厌世感,
“是你?你找我儿子干什么?”
男人语气更加不善,几乎是在质问,
白雪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慢悠悠开口道:“你也姓赵?”
“你说什么?”
男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瞪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都拔高了一大截,
白雪仰着下巴,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半睁不睁地睨着他,一副小地痞流氓的做派,“你又不姓赵,我找赵家人关你什么事?”
“你!”
男人又惊又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刚要爆发就听到身后的客厅里传出一道轻柔的女声,“谁啊?”
紧接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探出来,
“小雪阿姨!”
小脑袋先冲出来,挤到他爸爸身前仰着小脸看着白雪,“你还疼吗?你来找我爸爸看病吗?”
“快进来吧,外面冷。”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穿纯白连衣睡裙的瘦小女人从客厅走出来,一肘把男人捣到一边儿站着,和儿子一起站在门口迎她进去,母子二人有着同样腼腆怯生的笑容,声音也小小的柔柔的,白雪顿时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昂首挺胸宾至如归地一脚踏进去,斜睨男人一眼,站在原地犹豫着问:“要换鞋吗?”
“当然……”
“不用不用,进来吧!”
女人根本不等丈夫开口就笑嘻嘻地带着白雪进到客厅,男人还站在玄关,一脸不耐烦地抗议:“诶我刚拖的地!”
但是这家里没人理他,一老一小围着那个鬼唧唧的小姑娘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他趁夫人转过身去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双手抱胸趿拉着拖鞋走到书房去了。
“好好看!”
叫赵时予的小男孩当然没看到爸爸对妈妈的“大不敬”
,他这会儿正双手拄着沙发坐在白雪身边,整个人都快趴到白雪膝盖上去了,目光被她搁在腿上的木制相框牢牢吸住,拔都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