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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保证。”
徐昭林避开她的视线,手伸到墙上把吹风机拿下来,风量开到最小,轻捻白雪的头发,一丝丝、一缕缕吹干,
时间缓缓流逝,白雪站在浴室苍白的灯光下,看着镜子里专注得眉头紧锁的男人,眼前的迷雾一点点消融,逐渐恢复清明,
“徐昭林,你从来不给我吹头发,今天怎么了,是因为我要走了吗?”
徐昭林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女人,来不及收回表情,
白雪咧开嘴,缓慢绽放一个甜美的笑容,“说对了?你永远只在我下定决心离开你的时候才挽留一下我,就像小男孩儿,哪怕是不玩的玩具,被人夺走的时候也是哭天抢地的。”
她回过头和徐昭林面对面,柔若无骨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你想我留在你身边吗?说实话。”
徐昭林低头绝望地环住她的腰,声音嘶哑,“想。”
白雪圆润的下巴紧贴着他僵硬的胸膛,满意地欣赏他绝望的表情,贪婪呼吸他身上那股没有来由的味道,
徐昭林知道她的答案,这让她有一种胜利感,可再怎么胜利都只是在弥补那个不可能愈合的创伤,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真没劲。”
她倍感无聊地打个哈欠,松开徐昭林的脖子往外走,可刚迈出腿就踩了一脚头发,低头看一眼,吓得尖叫一声,惊愕地抬头看着徐昭林,“这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这么多头发啊?好恶心啊!”
徐昭林看着镜子里被自己头发吓得扶着洗手台不敢动的女人,无所谓地笑一下,“还能是什么?头发呗!前面住的人剪头发了,阿姨没打扫而已,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呵,”
白雪惊恐之余冷笑一声,“还尊贵的商务舱旅客呢,这不比屎恶心?”
说完她鄙夷地笑着跨过满地头发,走进房里,一下子倒在靠窗户的那张床上,一分钟不到就觉得困得不行,刚才她好像又醒着做了一个梦,梦了很久很久,梦得她精疲力尽……
徐昭林用垃圾袋收拾掉地上的头发,自己扔了汗湿的背心,解开皮带脱掉裤子走进淋浴间洗澡,
她把水调到滚烫的温度,好像她自己是个冰块,而他则直接把水龙头扳到另外一边,用冰冷刺骨的水浇灭他血管里燃烧的血液,她脖颈的香甜因疾病变得颓靡,像烂熟的果实散发着酒香,她在镜子里甜美的失神的微笑,要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刚才解离症发作那样,一直陪在他身边,陪在珍珍身边……
徐昭林关掉龙头,水声消失,她轻微的鼾声依稀可见,他走出浴室,看到她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黑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枕头上,白色的被子都没有她的肌肤雪白,她背对他侧身睡着,即便怀着孕依旧曲线玲珑,一只脚露在外面,脚踝处的红绳有些褪色了,上面那只小小的铃铛还在,
他走到她床边,握住她的脚踝,轻轻将她的脚塞进被子里,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他第一次把铃铛拴在她脚踝上时,她的脸和红绳一样红,
他鬼使神差地掀开她的被子躺进去,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发丝,皮肤,就连毛孔都散发着迷醉的香气,他将脸埋入她的发间,他们的肌肤之间只隔着一件丝绸睡衣,他轻轻将手抚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她睡得很沉,却因为腹中胎儿被触摸,几乎在一秒钟之内就苏醒了,
“你干什么?”
与其说是惊恐,惊讶或意外,她的语气过于冰冷,似乎她早就知道他带她来的目的,他想说一开始他不是这么想的,可现在裸身抱着她,抚摸她肚皮的样子没有丝毫说服力,
“定金都付了,摸一摸不行?”
白雪犹豫了一下,松开攥住他手腕的手,任由他轻柔抚摸她的肚皮,“你手好烫。”
“是你身上太冷了,那么热的水,一点用都没有。”
徐昭林把另一只胳膊垫在她脖子下面,弯曲手臂把她裹进怀里。
奶黄色的窗帘半遮住窗户,另一半露出来的窗户倒映着他们身后浴室的景象,浴室现在关着灯,漆黑一片,只有两张床中间的台灯亮着,黄油油的,让人心安。
“刚才我洗澡的时候做了个梦,”
白雪躺在徐昭林怀里,眼皮困倦地睁不开,索性闭起来,
“什么?”
徐昭林撩开她的头发,鼻尖摩挲她的脖颈,嗅闻她颈间的芳香,
“就很乱,全是这几年咱们在一起的事情,很小很小的事情,像快进一样,但你说怪不怪,就是没珍珍,明明我们在一起第二年就有了她,我又把她给忘了,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当妈吧,无感,就觉得她挺可爱的,但更多的是沉重。”
她犹豫一下,又往他怀里缩一缩,
“对不起啊徐昭林,我想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喜欢和我玩过家家,可能我这长相看起来很适合结婚过日子?哈哈哈,但我一点都不喜欢玩过家家,真的好无聊,我情愿一个人荡秋千,和鸟说话,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人家……”
她回身看他,“你是不是觉得我适合结婚才和我结婚?”
徐昭林看着她的脸,片刻后点点头,白雪转过去不说话了,
“很烂吗?这个理由?”
徐昭林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她的回应,他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她的肚脐有点凸出来,一个小小的揪揪,是和腹中胎儿相连的地方,他和她的胎儿,
“我觉得很烂,有物化女性之嫌。”
白雪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十分不悦,
“物化女性……”
徐昭林笑了,“你们新词还真多啊,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和一个物件结婚,哦,用你的经典台词来说,是工具对吧?我娶了一个工具,刚在美罗城买了你那什么拉布布还是布拉拉,又开车绕到复兴中路去买纯真糕点,一边开着免提听老魏急得跳脚骂我祖宗十八代一边在国际饭店排队买蝴蝶酥,到底谁是工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