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被打扫干净,完全看不出刚刚生了一场不算小的斗殴。
似乎只有游阳一个人在惴惴不安,揣着双手无措地站在旁边,内疚得恨不得有人来骂他一顿,或者揍他两下,这样他才会好受一点。
大家都在继续干自己的工作,笑笑嘻嘻,偶尔互相打闹,像什么事都没生一样。
甚至还有人打趣席冲,问他怎么那么大劲,好几个人都拽不动他,还要和他比掰手腕,谁输了今天谁负责扔垃圾。
最后当然是席冲赢了,他甩甩手腕,回头看了眼游阳。
走过去,他抬手掐了掐游阳的脸蛋,声音没有起伏:“走吧,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席冲没有说话,他牵着游阳的手。
周围太黑了,不牵着的话,游阳总容易看不清路绊倒。
席冲的手很大,一点都不柔软,每一根手指都像钢铁一般,没有任何多余的肉,有的时候甚至会攥疼游阳,他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不过游阳不会喊疼,因为席冲的手掌虽不绵软,却很温暖。
游阳垂眼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视线慢慢上移,去看席冲的脸。
在游阳眼中,席冲拥有凌厉的侧脸,下颚线棱角分明,鼻梁很直挺,像高山一样。高山之上是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浓黑的睫眉披上神秘的外衣,让人看不透。
他的嘴唇也很薄,曾被项维冬说过是无情的长相,但游阳不觉得,他只觉得席冲有很多很多很多情。
就像现在,席冲会牵着他的手,也会为了他放慢走路度。
废品站的院子里有一颗高大的银杏树,正值茂盛时节,延伸的枝枝桠桠都长满了绿叶,是炎热时的庇荫圣地。
它的树枝上还绑着两个月前游阳踩凳才能够到的麻绳,如今已经成为公用晾衣绳,偶尔也被项维冬挂几条黄瓜上去晒。
上二楼要经过银杏树,游阳踩到树叶,出嘎吱的清脆声,在寂静的黑夜听起来十分突兀,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往常这个时间项维冬已经睡了,他们上楼要放轻脚步,如果吵醒项维冬,他会拍门骂人。
进了房间,席冲脱掉衣服,打开电扇,闭眼吹着风,听到游阳小声问他:“哥,你怎么不骂我呀?”
他回过头,看到游阳坐在床边,双腿乖顺地搭在床边。
“骂你干什么?”
席冲说。
“我惹祸了啊。”
游阳还是小声。
席冲按了下电风扇,走到游阳面前,看他白净的脸庞和黑色大眼珠。
这样看起来是很乖巧的,所以席冲摸了摸他的脸,在下巴停留了一秒:“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叫我,我没办法随时随地看着你。”
“嗯。”
游阳点头。
难得这么听话,席冲反倒不习惯了,顿了顿,补上一句:“我忙,顾不上你。”
游阳还是点头,未经变声期的嗓音细而稚嫩:“我知道的。”
席冲觉得游阳可能是被吓坏了,以后不能再当游阳的面打架了。
游阳胆子小,随便吓吓就变安静这么多,要再吓狠了,以后怕是连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