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逸舟,怎么样?见了吗?”
沈洛一在电话这头关切地问道。
陈逸舟和沈洛一通话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他算好时间,是国内的傍晚时分。这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平静了许多,也没有那么焦躁了。
自从见了孙美琳,陈逸舟回去之后,内心里始终在不停的徘徊,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她。想不见吧,怕是再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见吧,就会再次陷入尴尬境地,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虽然知道见的是自己的妈妈,但是看到的时候就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眼前的女人虽然和照片比五官变化不大,可就是没法和‘妈妈’两个字联系起来。
“嗯,见了。”
陈逸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不如不见。”
“怎么了?不顺利吗?”
沈洛一问着。
“不知道说什么,这么多年没见,感觉我见到的不是我的妈妈,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陈逸舟如实描述自己内心。
“别怕,逸舟,会是这样的,下次见就会好很多了。”
沈洛一忙着帮陈逸舟疏导心理。
“不会的,我对她没有妈妈的感觉。”
陈逸舟真的特别后悔去见了孙美琳。
“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沈洛一深吸一口气,“当初我也是,爸爸和妈妈离婚后,我随着爷爷奶奶来到这里,妈妈找了我好久都没找到我,我爸就是为了气她,故意把我放在另外的城市,直到过了两年妈妈才找到我,当时我和妈妈第一次见,就和你现在一样,感觉在一瞬间就陌生了起来。但是,逸舟,相信我,多见几次之后你会和她熟悉起来,会慢慢变好的”
“真的吗?真的会变好吗?”
陈逸舟完全没有信心。
“会的,不要放弃,你会和你妈妈的关系融洽起来的。”
沈洛一一直在给陈逸舟鼓励。
“我不求和她的关系多么融洽,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当初的她为何丢下我?”
陈逸舟并没有打算和孙美琳走的很近。
“不管结果如何,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的妈妈一个机会,不要放弃,你会感谢今天的自己的。”
“好的,我相信你的,我会努力的。”
陈逸舟此时此刻心里想的都是沈洛一的遭遇,她是怎么样走到今天的?不仅是和妈妈的关系的修复,还要面对一家人对她的敌视。
沈洛一自己都是一身的创伤,还要安抚受伤的陈逸舟,可是此刻的她却觉得无比的幸福,因为自己关心的人,在乎的人对自己的信任,让她感受到了寒冬里的一丝温暖的气息,尽管隔着大洋彼岸,可是也足以慰藉心灵。
孙美琳回到家以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吃不喝,呆呆的坐到天色暗了下来,屋子里黑的无法看清东西。
她的丈夫黄辉一直陪着她,坐在她旁边,帮她擦泪,不停的抚摸她的头,只是默默的陪着,并没有说话。
直到实在看不见了,黄辉站起来去开灯。
“辉,别,别开灯,”
孙美琳用祈求的口吻说道,“p1ease,forgiveme!”
黄辉是美籍华人,从小在加拿大长大,听得懂一些中文,但是非常有限,自从和孙美琳在一起后,才学着说中文,这些年也学了不少了。
“黑的屋子,我怕你的眼睛伤。”
黄辉想表达的意思是屋里黑了,害怕伤到孙美琳的眼睛。他学到的中文有的时候语序会有一些颠三倒四,但不影响交流。
“我没事,我想在黑暗里待一会儿,这样心里能好受一些。”
孙美琳再次请求黄辉不要开灯。
黄辉关掉了灯,就这样陪着孙美琳坐在了黑暗里。
孙美琳知道黄辉并不能理解此刻她的心情,只是知道她的心情很糟糕,需要一个安慰。因为黄辉虽然长得是华人的外貌,可是完全是欧美人的思维方式,在他们的概念里,如果父母和子女不能相认,那就互不打扰给彼此足够的空间,太过靠近反而不舒适。
黄辉确实不能理解孙美琳的想法,但是他很尊重孙美琳,也支持她的决定。只要她喜欢的事情,那就义无反顾的去做吧。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孙美琳的腿已经麻掉站不起来了,她才慢慢起身,按了按腿,拉着黄辉走出屋子到客厅,他们的女儿黄栀芝已经回家了。
“mom,hatareyoudoing?”
黄栀芝看着孙美琳今天很奇怪,就问了起来。
“栀芝,我和你说了很多遍了,在家里要讲中文。”